第九十九章 禁城刺殺.忤逆謀上.
嘉慶皇帝見他又自神傷,不由嘆道:“袁兄弟你總是悲苦多于歡喜?悲天憫人,濟世為懷,固然是好的,然而天下之事多如牛毛,不平之事盡有,也不是我們所能管得來,只要心有忠義也就是了!”袁承天想想可不是,非但天下百姓苦,便是官僚不也一樣心驚膽顫,當年崇禎皇帝誅殺魏忠賢,那些投靠這位九千歲的官吏未使不驚怖如死,害怕禍臨己身?豈單是天下百姓苦,朝中官員也是如是!
經過適才紛擾,再看天時,已是日頭轉西。二人已來到城外,離城二十里,只見青山秀水,心情為之一暢,將煩惱拋至九霄云外。
嘉慶皇帝見袁承天眉宇緊蹙,仿佛心中有萬千愁苦而不得伸張!他伸手握住袁承天的手,看到他的眼睛里,語重心長道:“這些年袁門雖行忤逆之事,然朕卻寬宏大量,全是念在你的情義,只怕今日之后再難佑護,因為額娘聽到今日之事定會震怒,于以絞殺,所以以后千萬小心保重!——朕雖為天子,有時不得其便,往往受人挾制而不能聲張。袁兄弟咱們別于此吧,將來有相見之時再敘衷腸!”袁承天見他眼中有淚,心中有苦,心想:他雖貴為天子,可是也是凡人,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難免有傷心事。
忽然后面有騎兵追來,為首那人卻是攝政王府的四阿哥多福安,氣勢洶洶的樣子。嘉慶皇帝忽地出手擊斷自己手臂,大聲道:“你還不走,更待何時?”袁承天見他此舉,因為嘉慶皇帝知道這位袁兄弟不會出手傷害自己,所以他自行了斷,這樣多福安他們便不會心生疑竇,免去無謂的麻煩!袁承天見這位嘉慶皇帝對自己情深義重,心中甚是愧疚,執手話別,轉身間已是十數丈外。
嘉慶皇帝見他去遠,懸得的心才放下,長長出了口氣,再看夕陽覺得無限美好。
多福安見皇帝委坐于地,手臂處有血跡便令人抬入馬車,一行人護擁著他回轉京城。
袁承天一路尋來,找到這位紫微堂主趙謙落腳之處,卻原來他們匿于京城之外一處廢棄的道觀,大殿中神像已面目不可辨,久無人供養所以破敗不堪。趙謙見少主來到,便自請罪,說自己不敢一時心血來潮,要刺殺那多鐸。袁承天道:“以后萬不可以憑血氣之勇,一己行事,不思后果?如今日之事,他只顧自己忠義,卻將這些袁門弟兄性命置于何地?”趙謙無地自容。袁承天又道:“你假他人之手混入獅王,你想過沒有,事成則可,全身而退,這未嘗不好;然則事敗如何收局?你豈不累及無辜之人?讓人家獅班覆滅,家破人亡,尸骸無存?”他這話已然說得很嚴厲。趙謙明顯感到這位少主表面溫爾有雅,實則胸有丘壑,腹有良媒。他這一番話看以斥責他行為不檢點,事前未能從長計議,實則是要他以后行事要三思而后行,莫逞一時血氣之勇,累及別人,那么得不償失。趙謙聽少主一番說話,如醍醐灌頂,深以為是。袁承天見心悅誠服的樣子,甚是欣慰,然則有過必罰,方是為人根本。他話鋒一轉,又道:“有過則罰,方能服人,不能因為你是堂主便網開一面,免于責罰,這樣只怕難已服眾。今日權且小懲,我久不在袁門,領導無方,其罪難免!”他話音一落,便要自己行刑。他手持木棒便向身上自上而下揮打。趙謙自愧無地自容,撲到袁承天身前,語帶哭腔道:“少主,這怎能怪得你。全怪咱們袁門這些年各自為政,自趙三槐、沈沖他們去后,又自組織袁門各堂,只是人人懷著私心,為著個人的利益,全然忘卻了國仇家恨。人家還未打過來,自家兄弟便各自戧殺起來,全都忘了當年袁門成立的初衷——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今日少主救屬下眾弟子于危難之中,可說是拔開烏云見青天!少主,你不要再游離于江湖,重歸袁門,咱們眾志成城,重現當年袁督師他老人家之理想!”
余下袁門弟子齊聲道:“一生事業總成空,半世功名在夢中。死后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其氣勢似有沖天之志,個個面色含悲,凜然有威,仿佛又回到那個兵荒馬亂,國破家亡的末世,中土淪為異人之手,有志的漢人只有含悲忍辱削發出家亦或束發為道,名志不仕于滿洲人!可說神州陸沉,為不世之浩劫!只有在風塵仰望蒼穹中那輪明月,心中揮不去故國夢!
袁承天見眾人如此,這此說話道:“只是當務之急,乃是招兵買馬,擴大袁門勢力,所以我想去尋找這軒轅劍中的財富,不然袁門開銷過大,全靠百姓捐獻金錢,終不是長遠之計,再者天下百姓本來就苦,咱們又何苦又受他們供養?所以我要去海外尋找這軒轅神劍中的傾國之寶藏!”趙謙聽少主說這番話不無道理,便都不出聲,意是嘉許。袁承天又交代他們以后要弟兄團結,同氣連枝,不可以自相殘殺,如果讓他知道了便重重責罰,決不寬貸。他說完這番話,便離開此間,心中忽有一種來日大難的感覺,不知是喜是悲抑或不屈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