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中文 > 英雄吁天錄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越女劍派.折戟沉沙.傳首九邊.熊氏后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越女劍派.折戟沉沙.傳首九邊.熊氏后人

          越女劍派眾女弟子見袁承天,這位袁門少主腹中短劍,個個心中都是憤怒,不恥這位趙天橫趙掌門以卑劣手段害人!為首的這位越女劍派大師姊大聲道:“原來世上的名門正派也擅使江湖中下三濫的手段傷人,又算得什么英雄好漢?”

          趙天橫聞言怒目圓睜,也自大聲道:“怎么?”這位越女劍派大師姊不卑不亢又道:“原來世間盡是沽名釣譽之徒!袁少俠今日以仁義對人,誰想枉自錯付了人!”傅傳書見這越女劍派大師姊出言不遜,不由也有些惱怒,斥道:“你叫什么來著?”這大師姊道:“我叫丁宛秋!”傅傳書道:“噢,原來是越女劍派的大師姊丁宛秋姑娘,幸何如之!只是我要奉勸姑娘一言,尊師因為勾結亂黨,圖謀不軌,所以被拿入京,這也是無法可想之事,誰教她做下這等忤逆殺頭之事,你們還是自回,莫惹上無妄之災,否則朝廷震怒,爾等不免受到株連,那時節只怕脫身也難!以我之見,你們好自為之,莫趟這渾水,否則將來悔之晚矣!”

          丁宛秋冷笑道:“世上并非人人都畏死,所謂大義真當以死爭!我們眾師姊聯袂北下,便是為了救家師,此生何懼生死,但教正義所在,死又何妨?勝過那些認賊作父,賣祖求榮之徒!”她這番話說得傅傳書臉上陣紅陣白,一時不知所以,——只因為她這番話明明暗指他的不恥行為,可是一時又不知如何辨別,只有隱忍。趙天橫不再顧及袁承天,手中長劍一指丁宛秋大聲道:“既然你是她們的大師姊,便謝指點,也教教在下怎么做人!”當然他說的這是反話,任誰都可以聽的出來。

          丁宛秋聽他這番說話,心中不禁冷笑,心想:你也不必要話擠兌我!袁承天小腹中了短劍其實傷口不深,因為當那趙天橫出手相刺之時,袁承天本能地身子后仰,卸去了力道。趙天橫雖劍刺袁承天小腹,終究未中要害,雖血流不止,但一時無礙,未必便死,只是看著駭人而已。但是外人不知就里,以為傷勢很重,尤其是這越女劍派的大師姊丁宛秋心中更是擔憂這位袁門少主,如果內力不濟,傷重而亡,那么可是自己罪莫大焉!其實這話又從何說起,袁承天既便她們沒有前來,也會孤身涉險想方設法營救這越女劍派的掌門鐘神秀,——因為義之所在,自當盡力而為,雖舍身亡死而不顧,此之是為英雄!袁承天一向秉承師父所教導:我輩俠義中人,但求俠義為先,急人所難,問心無愧也就是了,至于其它的事故且不管!所以他今日自然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干越女劍派的女孩子落于官軍之手,那樣又豈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所以今日自己雖身受重傷,身陷危地也不能退卻,還要不讓丁宛秋她們絲毫傷害。

          傅傳書將那軒轅神劍負在背后,心中自是歡喜,因為他亦知道這把軒轅神劍是為不世出的絕世神劍,乃是武林中人,人人夢而得之之物,先前袁師弟從他手上取去,今日自己暗施小計,又自歸于自手,能不喜形于色。他轉頭又見這位小師弟正自盤膝于地,運功氣息,以止血脈亂走,此時正是坎離相交,龍虎相會,使水火既濟,讓內功氣息行走體內小周天,不讓外物干擾,否則一旦氣脈一亂,便是走火入魔之風險,輕者成為終身殘廢,是為廢人一個;重者立時便有經脈斷絕,立時斃命之危。當然傅傳書自然深諳此中道理,心想:此時正是絕佳機會,只要自己出手袁師弟性命難保,非死不可;只是當此之時,眾目睽睽之下自己怎么可以行這殺人之技,那樣于自己九門提督的身份不符,所以自己決然不可以出手,只有假人之手行這殺人之計,而自己的令名又不受絲毫影響,這才會上上之計。他余光一掃,正見親兵隊伍中自己一向較為倚重的一名官兵又正自向他瞧來,兩個人心神相會,行這殺人之計自然不謀而合。

          這名官兵得到上司授意,便自乘眾人注場中那趙天橫和丁宛秋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一時兵器之時四起,再無人去注目這袁承天。

          這官兵見這時機正好,便自悄悄地繞到袁承天身后,看準時機一刀向他頸項削去,以為自己一擊成功,心中還想著能得到上司的褒獎。丁宛秋正與那趙天橫交手,不料余光所及,看到有名官兵正揮刀要害袁承天,不覺心神一動,便是這樣稍不留神正被趙天橫一劍反刺于左臂之上,只聽丁當一聲手中長劍墜地。趙天橫更不遲疑,躍身欺近,伸食、中二指點她穴道,又自冷冷笑道:“我本來以為越女劍派一向聲名頗佳,想來劍法造詣非凡,更兼鐘掌門一向擇徒寧缺毋爛,不料今日一見真是讓人失望,呵呵……至于劍法也不過爾爾……”他言下之意自是說這越女劍法是浪得虛名。這些話聽在丁宛秋耳中氣得臉色煞白,心中亦是悔恨自己為何疏于防范,臨陣交敵怎么可以心有旁騖,以至于自己今日成為階下囚,這樣一來還談什么營救師父?

          余下越女劍派女弟子見大師姊受縛,不由紛紛拔劍廝殺而來。丁宛秋待要出言喝止,已是不能,因為現下的局面已是不可控,自己雖為大師姊,可是現在她們人人只想救師父,頭腦已然失去了理智,所以只有一閉眼,心中一個念頭升起,自己的行為有辱師門,索性一死了之,不負師父的一番情義。她想到此處,便欲咬舌自盡以謝天下。可是她要死,別人卻偏偏不讓,只見傅傳書不知何時已臨身近,啪啪二指點她腭下穴道,讓她口齒不能動,這樣一來她自然想死也不成了。

          傅傳書道:“丁姑娘,春秋正長,你何苦一時自苦想不開,要尋短見,殊非正道!”他這話看似中肯,可是他有時的行為卻是言行不一,尤其對袁承天之時。丁宛秋此時苦于不能說話,只有這樣受人擺布,其實她心有不甘,可是又無能為力,只想著有人前來搭救,只是這想法太過虛無飄渺,不切實際。

          傅傳書不再理會這丁宛秋,只見趙天橫正將長劍入鞘。再看袁承天依舊在那,只是那行兇的官兵卻已身死當地,沒了氣息,這下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心想:本來可以一擊成功,怎么小師弟沒死,他倒死了。他心中疑惑,不免上前仔細查看,卻見小師弟袁承天正自運息調功的緊要關頭,其實此時只要他伸一根指頭戳中其命門穴,袁承天非命喪當場,只是不能夠。其實在他內心他也有這種想法,只是無法付諸行動,因為別人可以,他卻不能——因為他此時已是九門提督,位高權重,所以任何行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能一己行事。他如果貿然出手既使殺了小師弟,可是得不償失,天下人便會說他趁人之危害人,不是英雄好漢所為,更因為那樣一來還會引起天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袁門子弟復仇,自己縱使九門提督,只怕也是應付不來,與其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不如舍棄,再覓時機,假攝政王之手殺了小師弟,讓他們龍虎相爭,自己得其利豈不是好?所以他本有機會殺人,卻不施使,心中雖嘆息卻也無法。

          他再看那倒地已死的官兵,只見他額頭眉間中了一枚月牙形的暗器。他見了心中不由一驚,心中起了疑心,原來此暗器是昆侖派的月牙奪魂釘——雖名字之中有釘,其實只是象征性的稱謂,實則此暗器昆侖派弟子不常使,所以江湖中人絕少有人識得。傅傳書四下張望,忽見越女劍派中有一女子形貌與其她人不同,說不上來的感覺。他身子起落之間已然欺身而近,伸手去抓她頭發。這女子挽手中長劍嗤嗤將這傅傳書刺開。劍法赫然別具派——不是越女劍法的路數。傅傳書喝聲道:“你是什么人?混入她們越女劍派,意欲何為?”只見這女子甩了一下頭發,現出了本來面目卻是趙碧兒。傅傳書見是她,氣得一頓足,心中惱恨這位碧兒處處衛護這位小師弟,全然未把他放在眼中,尤其今日本來可以除了袁承天,一勞永逸,再無后患,可偏偏闖進了她,壞了好事。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趙碧兒見大師兄怔怔出神,冷笑道:“大師兄你現在志得意滿,便想起殺人的主意!袁師弟何罪之有,你偏偏不肯放過他?”傅傳書道:“碧兒,你知道什么?近年來他們袁門弟子多殺人命,處處與有司衙門為難,殺害長官,可說罪在不赦!攝政王大為震怒,要求天下郡縣州府道嚴緝袁門的亂黨,一律格殺勿論,一經拿獲就地正法;可見朝廷對這些反賊亂黨恨之入骨!我受天恩,身為九門提督,拿奸犯科之人乃我職責所在,自然不能懈怠,所以今日之事就公而言,我毫無過錯,罪在袁承天——他一味與朝廷為敵,不知悔改,所以既使殺了他也是罪有應得,否則要律法何在?”他說這些似乎有些道理,可說他只說了一面之辭,只說天下人反清復明,而對攝政王制下的重重賦稅只字不提,有人瘐死于道路,無錢看病,只有捱死卻是視而不見,于天下哀哀之百姓的苦難置之不理,只是憑一面之詞,便定人家罪名,至于他背叛師門信條,效力于朝廷,有違本派門規卻一字不提,可說是居心叵測,歹毒心腸!

          此時鄭蕭蕭也亦走來,于適才眾人紛爭,她一時難以公然插手,因為此次京都乃是受攝政王重金禮聘,所以明者自然不能與官軍為敵,所以她只有見袁大哥受傷,而不能出手,否則大庭廣眾,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又要她如何自處?她雖心中擔憂著袁大哥,可這話又不能公然說出口,只有隱忍。待見到他們昔日同門師姊趙碧兒現身,那么縱使傅傳書一心要殺袁承天,只怕也是不成,便悄悄地回王府,因為多留無意;只是心中猶自苦楚,因為她眼見趙碧兒關心袁承天,眉間眼角透著憐憫,心中總覺不是滋味——其實師門之間關懷本無可厚非,然而在她看來男女授受不親,卻是不成!——可是這是他們昆侖派的事務,自己只是外人,也無從置喙,所以還是離去為是,否則又是徒增煩惱,那又何苦來?

          風卷白雪,雪花在夜空中四下飄落;卷動這袁氏祠堂前廣場上那高高的旗幟,忽啦啦作響,旗上之刁斗在夜空中響動。這本來偌大的廣場而今滿是人馬。袁承天氣息運轉一周天約摸一柱香的功夫。他于外物一切不見,所以并不知有人要殺他。待起身只見身遭不遠有一名官軍死亡,而且額頭眉間還中了本派的月牙奪魂釘,又見師姊趙碧兒,便猜中其中原由,必是這名官軍想要趁自己運功療傷之時結果自己性命,結果被趙碧兒發覺一月牙奪魂釘要了性命,可說是罪有應得!這時趙碧兒正看自己,滿眼是情懷。袁承天覺得不自在,便轉頭向一旁看去,正見風雪中神傷而去的鄭蕭蕭。他的心中不覺一動,心想:她亦是可憐人!只有白蓮花卸任掌門讓她一個弱女子擔當起這白蓮宗的掌門,可說重任在肩,無人與她分擔。她只有一個人抗起這重任,不讓白蓮宗墜了威名,否則對不起前任掌門。想她這些年中一定飽經辛酸苦難,也只有一個人苦捱,放眼天下再無人可與她分擔,雖然世上還有一位袁大哥,可是他還要為“反清復明”事業奔走塵埃,一日不得閑,所以她只有夜深時想起當初和袁大哥一起出生入死,聯袂相行于江湖,可惜時光不可倒流,似乎于這一生之中再也不可以回到從前!有時鄭蕭蕭一想到此處便淚水潸然而下,幾乎要啜泣而聲。今次此行她便是思念袁大哥至深,所以才應攝政王之重金禮聘前來京都,與其說是助多鐸王爺宏圖大業,不如說是為見袁大哥一面更為確切——原來在世間喜歡一個人不是說忘記就可以隨便忘記?——只因這鄭蕭蕭姑娘相思入骨,再不可以忘記從前種種情事!正所謂: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看這茫茫紅塵多是有情不成眷屬,落得南北勞雁紛飛,成了人間恨事!

          趙碧兒見袁承天遠望那鄭蕭蕭消失在這茫茫風雪之中,心頭猛可一震,別是一番滋味涌上心來,心中嘆息:我問道長此生苦,道長一指笑青天!請問此生誰不苦?此生偏來這世間。此去青天無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見成恨淚成灰!

          傅傳書將這一切便收于眼底,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心道:為什么小師弟處處有人憐惜,處處有人衛護?當年在昆侖派習武碧兒便對他青眼有加,而對我這個大師兄置若罔聞,視而不見,仿佛我是個死人!師兄妹這樣做或許情有可原,更可恨者是師父趙相承也是格外照顧他,仿佛他儼然成了掌門大師兄,而自己則成了不為人注目的人,想想當時的情形便是現在心中猶自憤憤不平,現在又見碧兒和鄭蕭蕭她們兩個猶自對這位袁師弟情意綿綿,能不氣上心頭,心想總有一日我讓你們后悔也不及,否則我便不是傅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