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退親2
林鈺一怔,抬頭看向他,不知他這是要做什么。
他坐在馬上,手握刀鞘,刀柄斜向下頂著窗戶。林鈺若松了車窗,面前的刀便會直接掉進她的馬車里來,于是她只好掌著車窗不動。
她眉心輕蹙:“李大人這是何意?”
李鶴鳴盯著她的眼:“沒別的要說的了?”
林鈺聽他語氣不善,第一反應便是他要為當初她退了與他的婚事找她麻煩。
退親并非小事,無論錯在誰,在外人看來,都是她林家駁了他李鶴鳴的面子。李鶴鳴能坐上北鎮撫使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善茬,想來不會輕易罷休。
可林鈺覺得他人如何猜想是他人的事,退親的原委他李鶴鳴該是最清楚不過,應當沒臉皮因這事找她麻煩。
于是林鈺看他半晌,并沒提當退親的事,她想了想,低頭沖他道了句:“多謝李大人讓路。”
只是那臉上卻不見對何三說話時的笑意。
她這謝道得不誠,李鶴鳴也沒見得高興幾分。
搜查完的錦衣衛從王府里魚貫而出,李鶴鳴見此,從林鈺輕抿著的唇瓣上挪開視線,冷著臉一聲不吭地收回刀,雙腿一夾馬腹:“回詔獄!”
錦衣衛紛紛上馬,押著王常中揚長而去。泥塵飛揚濺入馬車,林鈺皺眉,心道:當初就不該定這親事。
林鈺到家后不久,她的兄長林靖也跟著眉心緊皺地大步進了門。
林家這一輩就三個孩子。林琬入了宮,家中便只剩林靖和林鈺,林靖今年二十有五,比林鈺長上七歲,看顧她比林父還盡心。
林父相貌平平,但好在三個兒女樣貌更似林母,皆生得出眾。
不過林靖雖長得儀表堂堂,高大挺拔,卻沒多少好名聲,因他脾氣在這都城里是出了名的暴躁。
兩年前林靖在朝堂之上與其他朝臣起了爭執,吵著吵著險些動起手來,被皇帝叫司禮監的人拉下去,險些當眾杖板子。
若非同在朝為官的爹為他求情,他就得脫了褲子趴在午門前丟光臉面。
林靖腳底生風,快步進院,庭中清掃落葉的小廝見了他那擰緊的眉心,忙躬身躲得遠遠的。
房中林鈺正和阿嫂秦湄安吃茶閑談,林靖一進門,一撩衣袍不顧形象地坐在椅子里,一臉不快地盯著庭中掉了一院子枯葉的古槐。
他表情煩躁,若手里有把斧子,怕會拎著去將庭中的樹砍了。
林靖若在朝中與人吵了架,回來一貫是這副悶聲不說話的德行,秦湄安都已經習慣。
她與林鈺對視一眼,斟了杯熱茶起身遞到林靖手中,柔聲道:“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
林靖接過茶正要一口飲了,秦湄安又拉住他的手:“慢點喝,還燙著。”
說著她彎腰靠近,替他吹了吹茶水,握著他的手將茶送到他嘴邊:“好了。”
秦湄安和林靖快十年夫妻,她性柔心細,剛好撫順林靖的暴脾氣。
手貼細掌,鼻聞軟香。兩句話的功夫,林靖難看的臉色便和緩了不少。
清香的熱茶順平了心氣,林靖放下茶盞,開口道:“皇上下旨命錦衣衛拿王常中入獄審訊一事你們可聽說了?”
秦湄安點頭:“今日小妹回來時,恰巧在王府外撞見了北鎮撫司的李大人,我們方才正聊起此事。”
林靖冷笑一聲:“他手腳倒快,皇上的旨才下沒一個時辰,人就入了他錦衣衛的詔獄,眼下怕已經招呼上鞭子了。”
林靖看李鶴鳴是百般不順眼,不只因錦衣衛權勢過盛、刑罰嚴苛,還因林鈺和李鶴鳴退了的親事。
秦湄安擔心道:“王常中與你同在戶部共事,他此番因何事落獄,對你可有影響?”
林靖聽得這話,剛平息兩分的怒氣又燒起來:“正是因和我沒干系才叫人惱恨!王常中的事牽扯深遠,眼下不能和你們細說。但我調任戶部才多久?可禮部的竟然跳出來說我與他各為左右侍郎,該一起審!”
他說著一拍桌子,怒道:“真是笑話!錦衣衛那詔獄一進去,不流半身血我出得來?落下病根怎么辦,我兒女都還沒生呢!”
秦湄安聽他說著說著就開始不著調,從桌上拿了一塊點心堵他的口:“小妹還在呢,盡說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