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為民請命,頭顱就得別在腰帶上過活
“本宮回來一趟,就要有回來一趟的價值。”南宮離堅定十足地道,“丞相大人,大熠的士節(jié)不能塌,我還是需要您在朝堂上仗義執(zhí)言。但請大人放心,我絕不會再令您身陷囹圄,若有人要對您不利,就先從我尸體上踏過去——您,信我不信?”
小公主還很年輕,正是不計利害的年紀,年少的凌厲與勇氣如太陽般奪目生輝。
有那么短短一瞬,王弼恍惚覺得,那個人回來了。
說書人都在傳,說那年夏天,在白兔城,將軍用一枚私印為大熠留住了一位賢達,成就了一段將相和的佳話。
可那天的對話,孰高孰低,只有王弼自己知道——
“先生自以為高情鶴立,君子節(jié)操,卻根本不能算是一位真正的賢達。士節(jié)貴重,貴在理不避難,視死如歸——為民請命,頭顱就得別在腰帶上過活,因為自古以來就是這樣!”
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看起來訥于言的將軍,冷不丁一句重話,擲地有聲,如同一記重錘敲在冷漠如石的讀書人心上。
那個人,憑著一股不死不休的勁頭往前沖,頂住所有質(zhì)疑,硬是將偏廢多年的荒城變成了人人安居樂業(yè)的安穩(wěn)之地,讓白兔城從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城池變得初具規(guī)模。劍指之處,庇護一方,挽狂瀾,建大廈。
將帥之責,在于護國,進不求名,退不避罪,君命有所不受。
大臣之責,在于忠言,苦諫,哭諫,乃至死諫,舍身在所不辭。
王弼整整衣冠,向南宮離鄭重施一禮,慨然道:“殿下言重了。這些年,您跟將軍待我至誠至信,禮敬有加,無論老臣提什么建議,二位無一不允。放眼古今,有多少臣子能有這樣好的機會,用盡平生所學,一展抱負?此等知遇之恩,君臣之情,我還能期盼什么?今日,您跟我交了實底,就憑這一念之仁,老臣已然足矣。殿下盡管放手去做,無論下獄或赴死,老臣絕無二話。”
南宮離起身,認認真真地道:“大人,無論您還是張正,或者是她……你們在我眼里都一樣不能有閃失。我保得住她,就保得住你們。”
大不了,再抽那兔崽子一頓就是。
“哼!昏君!幽州軍謀反這么大的罪,居然哭一鼻子就過了!先前殿下監(jiān)國的時候,大熠上下心多齊啊。這小皇帝,還真不如沒有!”
公主殿下離開后,張正忍不住氣道。酸枝木桌子質(zhì)地堅硬,把年輕氣盛的大理寺丞拍得掌心生疼。
“小張大人,你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沖動,我也一樣,甚至殿下也不例外。”王弼捋了捋自己細細的胡須,嘆道,“權(quán)力渴望被使用,就像劍渴望染血,因為這就是它被鑄造出來的使命,存在不會為了別的目的——如果你不控制它,它就要控制你。”
“可我不想輔佐一個垃圾。”張正忿然道,“即便女子不能稱帝,不是還有將軍么!憑啥非要抬舉那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