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儺面噬魂

    暴雨如天河倒灌，青石板縫隙間蜿蜒的血水被雷光映成紫黑色。

    我攥緊那枚沁著尸斑的青銅鑰匙，道契上猩紅的指印突然扭曲成蝌蚪狀的咒文。

    身后傳來儺面炸裂的脆響，九十九張道契化作磷火盤旋升騰，火舌糾纏成三丈高的鬼王法相——六只枯骨手掌分別握著剜心鉤、剔魂鋸、抽髓鞭，腐肉間蠕動著產卵的尸蛾。

    \"走巽宮生門！\"玄冥子碧瞳迸射幽光，貓尾如鋼鞭劈碎攔路的老槐。

    枝干斷裂處噴涌出腥臭膿血，山坳里二十七盞白燈籠應聲亮起，照出儺神廟門楣上褪色的\"鎮煞\"二字。

    石獅口中糯米已生出霉綠的菌絲，朱砂繩在雨水中暈染如血淚。

    殿內霉潮氣息裹著檀香直沖鼻腔，《七苦真解》在懷中劇烈震顫。脊背儺面圖騰破膚而出，與神龕殘缺的面具形成陰陽魚狀氣旋。

    八卦鏡轉動的剎那，鏡面浮現六十年前慘景：林懷山儺袍翻飛，手中銀刀剜出道童脊骨，七具血尸在儺舞中拼成北斗陣，人皮燈籠映得他面具如活物般獰笑。

    \"震雷破邪！\"我將五帝錢按乾、坤、艮、兌方位射出。

    銅錢嵌入八卦鏡裂縫的瞬間，青銅碎屑竟在半空凝成\"嗔\"字血咒，每滴墨汁都裹著掙扎的怨靈。玄冥子突然弓身厲嘯，脊毛根根倒豎如鋼針。

    神龕轟然炸裂，二十八具纏著腸線的儺面木偶破壁而出。它們腮幫鼓脹如蛙，張嘴噴出帶蠱蟲的香灰。最駭人的是牽線——每根都系著個道童的生魂，魂魄額頭貼著我的生辰黃符！

    我咬破舌尖在桃木劍上畫出敕令符：\"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劍鋒掃過之處，蠱蟲遇血爆燃。玄冥子趁機甩出墨斗線纏住房梁：\"上梁！\"

    攀上橫梁的剎那，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九口豎棺，棺蓋上用金漆畫著儺舞圖譜。當我的影子掠過第三口棺槨時，棺蓋突然滑開，里面涌出的不是尸氣，而是蘇青黛被鐵鏈鎖住的殘魂！

    \"哥哥...\"她脖頸后的\"嗔\"字刺青正在滲血，\"面具...在頭頂...\"

    抬頭望去，廟頂藻井中央懸著張完整的儺王面具。面具耳垂掛著翡翠殘片，與蘇青黛的耳墜同源。七條纏著符咒的鐵鏈從面具眼窩垂下，末端拴著具焦黑的尸骸——正是赤松觀琉璃棺里那個道童！

    \"坎離易位！\"我踏著棺槨躍起，桃木劍尖凝聚七點星芒。劍氣觸及鐵鏈的瞬間，整座儺神廟突然翻轉。

    我們墜入個倒置的神殿之中，二十八盞人皮燈籠映亮墻上的壁畫——畫的竟是林懷山主持儺祭，將蘇青黛按在祭壇剜眼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