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引進了鳥，所有人都覺得可以高枕無憂了，鳥死了，錯過了蝗蟲的最佳治理期，那一年蝗蟲泛濫成災，附近的好幾個公社都顆粒無收。

那年餓死了不少人，那知青拍拍屁股走了，讓別人給她擦屁股。

“蟲口密度每平米15頭以下屬于正常，15頭到30頭屬于中度危害，30頭以上屬于重度危害。現(xiàn)在草場上面的蝗蟲蟲口密度已經37頭了，屬于重度災害。現(xiàn)在蝗蟲還在幼蟲期，正式治蝗的最佳時機。”她試圖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說服沈萬山。

程秋如正了正神色，她既然決定治理蝗蟲，提前找村里的老人打聽過以前治蝗的方式，自然是知道紅粉瓊枝鳥的事情。

今天從種苗廠回來的時候，副廠長為了向她證明華北柴雞和珍珠雞差不多，還特意送給她兩只三月齡的老母雞。就在家里院子里放著。

“你跟我來。”

程秋如一手掂著兩只老母雞的翅膀，沈萬山背上背著一個胖娃娃，來到了壩上草場。

雞一開始似乎對野外的環(huán)境不適應，有些蝗蟲順著雞爪子爬到了雞身上，沒一會華北柴雞身上已經爬滿了蟲子，密密麻麻的像是罩了一層鎧甲。

“你是讓雞吃蟲子，還是讓蟲子吃雞？”

話音還沒落穩(wěn)，就見呆滯的雞好像是回過神來一樣，尖利的嘴巴叼起一只趴在它腳面上的蝗蟲，一仰脖，咽進肚里去。

在動物本能的驅使下，柴雞靜立不動，等把身上的蟲子都吃完之后，才開始活動活動身體，去尋找其他的蟲子。

程秋如看他神色微動，開口：“我在種苗廠已經訂好了1000只雞苗，明天就要運過來，生產隊的羊圈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用來馴養(yǎng)牧雞。等牧雞把草原上蝗蟲消滅了，草場生態(tài)恢復之后，就可以接著養(yǎng)山羊了。”

“這件事，生產隊需要開會商量一下，投票表決一下。”

程秋如微微點頭，她心知肚明，養(yǎng)牧雞這件事只要沈萬山這邊沒問題，基本上就能行。

在草場上馴養(yǎng)牧雞絕對是一舉多得，蝗蟲能給牧雞提供飼料，牧雞的糞便又能肥沃草場。解決蝗蟲災害的同時，還創(chuàng)造了雙重的經濟效益。

只要沈萬山不傻，就不會拒絕，這個雙贏的選擇，生產隊只需要出廢棄的羊圈，就可以獲利。

男人背著孩子轉身往回走，程秋如喊住她，嘴角噙著笑，帶著一絲狡黠和玩味：“沈隊長，別考慮太長時間，畢竟我可以等，我的小雞仔也可以等，這草場上的蝗蟲可等不了。”

“嗯。”沈萬山回頭看她。

女人一襲白色的棉麻連衣裙站在漫無邊際的草場中，顯得很是嬌小。夕陽的余暉給女人的側臉暈上一層暖黃，甚至連頭發(fā)絲都映著橘黃色的亮光。

身上的光暈淡化了那種柔弱感，整個人都像是在閃閃發(fā)著光。

“抱抱。”

軟甜的聲音傳來，妞妞是被沈萬山背對背綁在脊背上的，此時小手小腳都撲棱著要抱抱。

沈萬山的腳尖頓住，他也不知道緊張什么，怕她像以前一樣吊著眉眼譏諷他：沒用的東西。

又或者是一把推開妞妞。

妞妞兩個月的時候，新生兒黃疸在城里住院，他抱著妞妞去找她，程秋如說：“有錢治病，不如把錢給我買衣服，橋洞底下孩子那么多，想要的話隨便撿回來一個就行。”

“你就這么帶孩子的？”

沈萬山抬眸就對上了那人嗔怪的眼光，程秋如指著妞妞大腿根和腰腹處兩道明顯的勒痕，那是被背帶繩索勒出來的。

沒等他回話，程秋如抱起妞妞。

程秋如沒想到這奶黃包這么重，踉蹌了兩步，提了一口氣才把孩子抱起來。

沈萬山跟在后面，唇角微彎，這還是妞妞這么大第一次被她娘抱。

“她拉過粑粑了吧？”程秋如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她可沒忘記這孩子聞起來香香的，那粑粑的味道能熏得人頭疼。

“嗯，一天拉一次，今天的已經拉過了。”

程秋如緊蹙的眉峰這才松快，抬手把快要掉下去的孩子，重新往上顛了顛。

妞妞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塊滑下去了，肉乎乎的的小手臂勾住程秋如的脖子，嬰兒的肌膚微涼，貼在脖子上是沁人心脾的那種涼爽。

“你別忘了拿雞。”她回頭叮囑。

剛走了一般的路程，程秋如就撐不住了，兩條胳膊被三十斤的小肉墩壓得已經完全沒了知覺，腿發(fā)軟，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我來吧。”沈萬山低頭湊近她，視線落在她眉頭緊蹙的小臉，額頭上甚至滲出了一層細汗。

她垂下來的手有些茫然無措，撩了撩頭發(fā)，隨口說：“我去摘一點口蘑，咱們下午吃炸蘑菇。”

“炸蘑菇費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