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江開口問道：“山炮，新房驗(yàn)收得如何？”

    山大爺：“軟和，寬敞，那丫頭脾氣雖然差，但手藝是真沒的說?！?br/>
    李三江：“那可不，荒年餓不死手藝人，不比你一直靠天吃飯來得踏實(shí)多了？”

    都是撈尸人，李三江早早地就轉(zhuǎn)型白事上下游生意了，因此坐齋的機(jī)會也更多。

    山大爺只能偶爾在村里坐坐齋，大部分收入，還是得靠撈尸，但誰投河或失足溺死前，也不會提前和你打個招呼或者排個次序表，真就是靠天吃飯的買賣。

    “要是脾氣能再好點(diǎn)就好了，我聽說，那邊的女人愛吃辣，也都潑辣得很。”

    李三江對山大爺翻了一記白眼：“性格軟的也不敢跳進(jìn)你家這種坑里，你他娘的知足吧，還有臉挑上了?！?br/>
    山大爺沒反駁，從棺材里翻出來，說道：“就是潤生這伢兒，是個木訥的，比不得你家小遠(yuǎn)侯，腦瓜子好使。”

    李三江：“我是覺得潤生侯腦子也挺好的，懂在聰明人面前不動腦子，就超過這世上太多‘聰明人’了?！?br/>
    兩個老人習(xí)慣性打著嘴炮，但打著打著，都停歇了下來，覺得沒勁。

    山大爺：“走吧，去接她?！?br/>
    李三江點(diǎn)點(diǎn)頭：“接她回家。”

    這死人接觸得多了，回光返照是什么樣子，倆老人比醫(yī)生都清楚，看似人精神了，實(shí)則死氣已經(jīng)彌漫上眼梢了。

    昨日劉金霞就是這種狀態(tài)。

    他們倆這輩子就是吃這口飯的，自然相信自己的判斷。

    山大爺收拾起香燭紙錢放入破布包里，李三江則找了兩條黑紗，給自己和山炮都綁了。

    劉姨站在廚房門口，見倆老人出來，停下嗑瓜子的動作，說道：“早飯還沒開始做的，得等一會兒?！?br/>
    李三江：“不用做我們的了，我們現(xiàn)在去，說不定還能瞧上劉瞎子最后一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