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深知此事之艱難。有幾處疑點？難點？從哪打開突破口，暗自調查出入人口，只要有影子，鳥飛天空還留影跡，何況人呢？天已拂曉時分，張知府伸了個懶腰，洗了把臉。把窗戶打開，窗外的茉莉花正濃，花香隨風吹到他臉上，很輕柔。“世事如棋多變化，人似秋鴻草上霜。花期已過明年事，心有重事千金擔”張隨口飲出一首七律詩，隨即打開房門，出去溜達溜達…

    街道上很清凈，青石鋪地，潮濕處，起了一層厚厚的青苔，讓枯燥的地面有了些生機。張知府徒步走著，覺得有點餓了，往鬧市街口逛逛，在僻靜處有個早市攤，有豆腐腦，油條，水煎包，豆沫…小矮桌兒有五六張，凳子是小馬扎。桌子很干凈，擺放整齊，上面有一個裝筷子的竹筒，竹筒上有雕刻，花鳥魚蟲，松濤等，畫面清晰，紋路淺重分明。張知府挑了個小桌，要了兩根油條，一碗豆漿。可能真餓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打了個飽嗝兒，也不顧及官員的形象了，出來穿的便衣，沒人能認出來。

    轉了一圈，回到下榻的地方。幾個捕頭已等候多時了，和大人打了招呼。李撲頭就從公文袋子里，把近五天內進出皇宮的名單拿了出來，蠅頭小楷眷寫的清清楚楚。張大人接過來，認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一定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發現破案的線索一樣。

    張知府額角的皺紋更深了，鼻翼滲出了微汗，如同小水珠。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更紅了，有點倦容，心如亂麻，還安若處之，這也是多年來磨練的。名單上，看不出什么問題。正常進去，出來，都按照常規，檢查無誤才能通行。可問題在哪？再排查細致一點，去夜間的通行大門，仔細看看…

    夜里，只有拉茅糞的。就從這開始查。有點點異常，就要弄清楚，李撲頭頭腦清醒，“大人，前天晚上，看門護衛在排查中，說了一句，有個糞桶臭得很，不是一般的臭。我覺的有玄機…”

    “異常，必須嚴查，老李，你親自過問，把整個過程問清楚，問明白，告知于我”張知府很警覺的囑咐。

    李自然懂得，于是找當夜值班的老王，一問清楚。李知道既然張大人能想到這，問題應該就出在這，多年和張共事，也知道老張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閱人無數，有超乎尋常的眼力。一般人看不見的，他能看見。別人描述的，他能看透本質的東西，大人相當厲害的。

    李撲頭心里略有驚喜，不敢怠慢，趕緊找到了值班的老王。老王是老人了，很厚道，老實。對自己的工作，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從不與人爭吵，人際關系簡單，對自己要求嚴格，從不應付了事。“咚咚…”隨著一陣敲門聲，“老王，開門！開門！”李撲頭用手拍打著大門，大聲的呼喊著。老王的耳朵有點背，聲音小了，聽不到。不大會兒，老王披著褂子，拖拉著鞋子，睡眼惺忪，佝僂著腰，搖搖晃晃的把門打開。“李撲頭好！”禮貌性的問。“老王，來找你呀，了解個事兒”李說著隨老王頭到了里屋。外面烏云密布，云壓得很低很低，有點悶熱潮濕。“事情是這樣的，上次你說那夜拉糞水的老余頭，有個糞桶臭得很，是什么情況，你好好回憶一下，詳細的告知于我啊”，李問道。“那夜，是有點蹊蹺，平時老余頭的糞水桶進來都刷的很干凈，沒有氣味。可是，卻有一只糞桶臭得很，不能讓人近前…”老王回憶著說著。“查了嗎？有問題嗎？”李繼續問。“查了，每一只糞桶都查了，十八個都打開桶蓋看了，就是那個臭得，揭去蓋子，里面有糞水，想著可能老余頭忘了刷，也沒其他情況，就讓其進去了。”老王頭一五一十，竹筒里倒豆子，講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