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沃里克
"你仍然渴求著不屬于自己的救贖。"某個雨夜我聽到這句話,但當我轉身時只看到空蕩蕩的天臺。說話的人早該死了,被我親手割斷頸動脈的尸體,應該和三十七具同樣骯臟的軀殼堆在舊倉庫。可為什么這句話像淬毒的魚叉,每次呼吸都往肺里扎得更深?
改造艙的回憶總在午夜浮現。金屬支架刺穿肩胛骨,綠色溶液從鼻腔倒灌,那個戴防毒面具的人說:"讓我們把人性從你骨縫里剔出來。"他們成功了七成——當月光從穹頂裂隙漏下來時,我還能數清自己殺了多少人。但剩下三成在每次撕咬時尖叫,比如現在這個癱在墻角的幫派分子,他的瞳孔正在擴散,而我居然注意到他脖子上的掛墜刻著"給親愛的盧卡"。
煉金泵在胸腔發出轟鳴,新的氣味鉆進了鼻孔。甜膩的,像鍍金玫瑰最劣質的香水,混著海克斯科技的臭氧味。我四肢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鋼爪在墻面上刮出火星。這味道...我肯定在哪里...某個戴著護目鏡的小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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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煉金物質已經接管了神經。肌肉纖維像琴弦般繃緊,我躍上通風管道時,鐵皮在趾間卷曲。追蹤開始了,祖安在下雨,血的氣味在潮濕中愈發清晰。那些罪人不知道,他們傷口散發的恐懼氣息,比我鏈刃上的血更甜美。
別誤會,我不是在行俠仗義。當利齒嵌進第六個毒販的喉管時,我嘗到他血液里的微光藥劑——和我被注射的是同源物質。真可笑,追獵者和獵物流著相同的毒。那些穿白大褂的雜碎說得對:沃里克不是新生,是喚醒。他們只是把早已腐爛的東西挖出來,再套上鋼爪與鐵鏈。
可為什么每次聞到鍍金玫瑰的香水味,煉金心臟會漏跳半拍?為什么處決那個往孩子面包里摻爍銀的藥劑師時,我的鐵鏈多纏了兩圈?為什么...算了,又有血腥味飄過來了。這次是三個,不,五個目標,帶著祖安黑巷特制的鋸齒匕首。讓思考見鬼去吧,我的鐵鏈在發燙,鋼爪渴望著碰撞。
月光被烏云吞沒的瞬間,我撲了出去。第一個人的慘叫還沒出口,他的動脈已經在我齒間爆開。對,就是這樣,讓痛楚淹沒那該死的、揮之不去的人性殘渣。當所有罪人都變成尸體時,我或許能想起自己究竟在找什么——某個需要被撕碎的存在,或者...某個需要被守護的光點?
鐵鏈甩出時帶起破風聲,第二具軀體撞碎了玻璃櫥窗。別想了沃里克,你只是條被煉金術喚醒的瘋狗。我對著積水的倒影低吼,水洼里那雙發紅的眼睛忽明忽暗。倒影突然扭曲成金發女孩的臉,她舉著滋滋冒電的武器喊:"爆爆別怕!"
爆爆?好熟悉的名字...腦神經突然像被烙鐵刺穿,我發狂地撕碎旁邊廣告牌,直到雙手插進某個流浪漢的胸膛。他臨死前在吃涂了草莓醬的面包。紅色果醬混著血漫過指縫時,我喉嚨里發出不像人類的嗚咽。
雨越下越大了,罪人的血很快會被沖刷干凈。但那些縈繞不散的氣味——鍍金玫瑰、海克斯核心、還有摻雜著悔恨的恐懼——永遠刻在這具改造軀體的感知器里。我朝著灰霾籠罩的尖塔奔去,月光再次刺破云層。這次我看見了,塔頂站著戴鳥嘴面具的身影,他手里的針管泛著和我血液相同的熒綠色。
鏈刃開始震動,我知道今夜不會安寧。但沒關系,當最后一個罪人被撕碎時,或許我能看清記憶深處那張模糊的臉。在那之前,就讓疼痛成為唯一的真實。
鏈刃刮過塔樓外壁的火星落進雨中,像垂死螢火蟲的磷粉。我能聽見自己脊椎處的排氣孔在嘶鳴,煉金蒸汽把雨滴蒸成酸霧——就像那個實驗室的早晨,他們往我脊椎里插導管時,天花板的冷凝水也是這樣滋滋作響。
鳥嘴面具往后退了半步,針管尖端滴落的液體讓金屬地板腐蝕出孔洞。"你來得比計算中晚六分鐘。"他的聲音經過過濾器處理,變成某種昆蟲振翅般的嗡鳴,"但殺戮效率提升了11.3%,看來殘留的人格模塊還能刺激腎上腺素分泌。"
我的喉嚨里滾出低吼。這聲音聽過千萬遍,在手術臺綁帶勒進嘴里的時刻,在脊椎被注入熒綠液體后痛到咬碎鋼板的時刻。記憶突然翻涌出清晰的畫面:戴著同款鳥嘴面具的人俯身說:"我們將重塑你,從可悲的街頭打手變成真正的...藝術品。"
鋼爪刺進大理石板,碎屑迸濺。"閉...嘴..."聲帶摩擦出渾濁的音節。煉金藥劑在血管里奔涌,卻沖不散突然炸開的記憶碎片——金發女孩被鐵鏈綁在椅子上,鳥嘴面具往她手臂注射紫色藥劑,而我隔著防爆玻璃捶打,捶打,直到指骨露出森白。
面具下的呼吸器發出嗤笑:"你居然還能觸發這部分記憶?看來海克斯水晶對大腦皮層的刺激比預期更..."鏈刃打斷了他的話,擦著面具邊緣釘進背后的黃銅管道。劇毒蒸汽噴涌而出的瞬間,我嗅到了——那根針管里裝著與我血液同源的物質,混著微量的海克斯核心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