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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回:金廷內訌殺大臣 宋使王倫被扣押

          這時京畿提點刑獄公事辛永宗與郭仲荀一起來到了朝廷。宋帝趙構也認為他們誕謾不可大用,秦檜說:“外人根本不知道陛下察看到了許多大臣的奸佞之狀,還以為圣上最為蒙眷寵溺他們呢。”宋帝趙構說:“朕何嘗喜歡過他們!比如辛道宗更不循理,也不可大用。”最后秦檜等人請求以樞密統制官雷仲去替代郭仲荀統領這些士兵,宋帝趙構才勉強答應了。

          這一天,權刑部侍郎、陜西宣諭使周聿出使回還了,前來覲見皇上。周聿上奏說:“陜西已經劃歸我們了,得到土地數千里,得到士兵十三萬,得到馬匹二萬。陜西關中擁有四塞之固,居天下之上游,可謂最為強盛。然而陜西被金人控制十馀年,城池不修,器甲不備。當初宋、金富平大戰之時,我們在那里屯駐有四十萬大軍,但是卻僅僅支撐一陣子,就被金人攻破了,僅僅守住了一隅小地方;但是后來金兵屯駐在這里,總共才十三萬人,而夏人不敢侵犯它,就是因為金人的精兵駐扎在關中里面。今日金人北去撤離了,關中土地闊遠,雖有要塞,其實甚為空虛。希望朝廷可以把陜西地區凡是空閑沒有人耕種的土地,除過有原來的業主認領之外,可依照本朝沿邊制度,趕緊招募弓箭手屯兵開田,充實這里。關中土田肥美,邊人樂耕,不出數年,兵政自成,盡在關中,到時候就與大唐盛世沒有區別了,因此可以考慮設為首都城邑以建本根立足之地。”

          他接著繼續上奏說:“陜西諸路既已詔命楊政帥領熙河,吳璘帥領秦鳳,然而這里所屯駐的一眾將士,都是四路忠勇之士,吳玠教習他們已經超過十多年了,百戰之馀,所向無敵。但是現在卻達成了議和狀態,金人和宋人、南人和北人可以自由往來,這些將士中的一些人就思念舊國舊都,很想離開部隊回去看看。原本舊地的一些統兵之官,就有可能趁機誘致招徠他們。希望告戒四路帥臣,如果這些士兵不是原來他們所統領的,一概不得招納。”

          十月份,同簽書樞密院事王倫才來到了金國的御林,見到了金主完顏亶。王倫向他述說了宋帝趙構的意思,金主只是憤怒地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只使宰相責罵他說:“你們只知道有大元帥完顏昌,怎么會知道還有上國皇上呢!”

          金主完顏亶再次派遣翰林待制耶律紹文來到驛館告訴奉使王倫說:“你現在留在云中,不要回去了;以前返還土地給你們,讓你回去,你們宋國不但沒有報答我們,反而離間我們君臣的關系。”于是派遣副使藍公佐先回歸宋廷,討論歲貢、正朔、誓表、冊命等事項,而把王倫拘留下來,等候宋廷的答復。后來又把他遷移到河間府,以后再也沒有遣回了。

          話說前一段時間,宋、金和談成功之后,把原來的中原地區還給宋廷,就以新河為邊界。河北地區的居民以為宋人強大了,皇上將御駕北征,民間往往私結徒黨,購買軍器,以備緩急,準備作為內應,沿著新河兩岸的民眾更是積極準備。后來,每次遇到陰晦天氣,這里的民眾就仰起脖子抬頭南望說:“皇帝的御營軍馬上就到了!”可是一直不見皇帝的蹤影。

          需要說明的是,在宋、金、夏、遼混戰之際,有一些不同于其它時期的地方武裝勢力。這些地方武裝勢力,既不是反對當代朝廷的農民起義軍,也不是任何朝廷的下屬部隊;他們也不謀圖建立什么政權;他們只是控制一方地域,重點是反對外來侵略。由于宋廷長久以來一直對內卻橫征暴斂,對外婢膝稱臣,對遼、夏、金等政權輸送歲幣財物,因此更是不敢主動攻擊接受歲幣的這些政權。因此,往往出現民間地方武裝自行抗擊外來侵略的情況。

          于是在十一月,太行山義士王忠植帶領河北地區義軍占領了石州等十一個郡縣,宋帝趙構知道以后,就詔拜王忠植為武功大夫、華州觀察使、統制河州忠義軍馬,防守河北地區。中原各地民眾受到鼓舞,紛紛起兵反抗金人統治。其他太行義士武裝又進攻占領了金人守臣烏陵阿思謀防守的懷州萬善鎮。金人守臣烏陵阿思謀還以為是金國內部發生內變了,每夜被衣而坐,喟然嘆曰:“可惜啊!當年宗翰大元帥備歷艱險以取天下,而今卻被數個小人毀壞了,我都不知自己將來究竟要死在哪里了!”于是他就下令沿河置寨,防止當地居民渡河南歸,并規定凡是與北人南渡的人都必須被處死。

          金人第一猛將、知濬州的韓常,看到金人內訌,也痛心不已。這天他與防御判官宮茵夜里飲酒,談論起了江、淮、川、陜等地用兵之事,宮茵就大為贊嘆金兵很是強大,南兵很是孱弱。韓常嘆息說:“你只知道過去,而不知道現在啊。今天的南軍,其勇銳之勢就是昔日我軍的樣子;現在的我軍,其怯懦就是昔日的南軍。所幸運的是南方朝廷并不知道這件事啊。”

          紹興十年(1140年)春正月,右仆射秦檜上奏說:“前日外間有匿名書非毀朝廷,應當派人把這些書信繳進,再把造謠詆毀朝廷的人抓起來問罪。”宋帝趙構內心非常明白,他現在的做法肯定不得人心,一些忠勇之士發泄一下也是正常的,否則將來萬一和金人發生重大戰爭,誰還會站出來幫助朝廷呢。于是他淡淡地說道:“我已看見這些書信了,也沒有什么,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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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大臣看到秦檜賣國求榮,割地求和,對內橫征暴斂,對外歲貢巨額稅賦和金銀財寶,非常氣憤但又無可奈何。他們多數人都以為宋帝趙構昏庸無能,有可能是受到秦檜蠱惑了,因此紛紛上書進行勸阻。這時,金人派遣的奉使官、宣州觀察使、知合門事藍公佐南歸回到朝廷了,商議對金的歲貢、表誓、正朔、冊命等事項,并且說金人索要河東、河北等地士民逃跑往南方宋廷的人。

          當天中午,右正言陳淵請求入對,他上奏說:“自從藍公佐回歸之時,聽聞金人全部誅殺了往日主張議和的人,而且反悔前約,因此現在就重新索要南遷而來的居民。臣認為和、戰二策,不可偏執。”這個宋帝趙構當然心里明白,因為宋帝趙桓目前還在金國,所以堅決不能求和,只能說是休戰,確保金人把宋帝趙桓永遠留在金國。因此宋帝趙構就給陳淵說:“今日之和,不惟不可偏執,自當以戰為主。”右正言陳淵聽到皇帝這么說,就知道他非常精明,并非昏庸之輩,于是放心地退去了。

          緊接著,吏部員外郎許忻準備去任職荊湖南路轉運判官,在將行之際,他也上疏說:“臣私下認為金人以后一定是本朝的禍患,以前這十六年的歷史已經說明這些問題了。前一段時間,金人張通古等狗輩前來議和修好,陛下因為梓宮、母后、淵圣皇帝等原因,低頭俯首順從了他們的要求,再次詔命王倫等人前往答謝報聘。而今王倫卻被他們拘留,并且重新邀索人民和金銀財物,民間因此外議藉藉,都說敵情反復如此,很是為朝廷擔心啊。希望陛下采納中外的公正建言,早定國家大計,深察敵人變詐之狀,亟安天下憂慮之心。從現在開始,趕緊命令軍民嚴為守備,激發將士捐軀效死之氣,共雪陛下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仍然未引起朝廷的重視。

          金主完顏亶為了備戰南侵,就以金人主戰派都元帥宗弼領行臺尚書省事,命諸州郡軍旅之事決于大元帥府,民訟錢谷之類事情,由行臺尚書省治理,由完顏宗弼兼管統一領導。

          二月份,李綱已經病重了。李綱再一次流淚吟誦了他的《六么令·次韻和賀方回金陵懷古鄱陽席上作》:

          “長江千里,煙淡水云闊。歌沉玉樹,古寺空有疏鐘發。六代興亡如夢,苒苒驚時月。兵戈凌滅。豪華銷盡,幾見銀蟾自圓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