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清心寡欲修自身 引導朝臣無作為
秦檜的投降賣國政策聞名天下,遠近皆知。在他的主導之下,宋廷民眾世世代代受著金人的剝削,每年給金人巨額歲幣和絲綢、瓷器、茶葉等物資。廣大群眾生活極其困難,農民起義時有發生,整個統治搖搖欲墜。
現在一手遮天的秦檜死掉了,民眾非常高興。金人聽說之后,非常擔心宋人不再進貢歲幣,發起戰爭,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恰巧這時荊、鄂之間有人妄傳朝廷要召回主戰派張浚等人,金人敵情益是疑惑。于是參知政事沈該上奏說:“以前講和息民,完全是出自圣上的宸衷,遠方金人和宋廷民眾未必究知,還以為是秦檜等大臣們的建議呢。現在秦檜死去了,金人和宋廷民眾都在擔心重新用兵,陛下應當特降詔書,具宣此意,遠人聞之,當自安矣。”主和投降派秦檜的死黨人員、參知政事萬俟禼和簽書樞密院事湯思退,也紛紛附和沈該的看法。
于是在紹興二十六年(1156年)三月,宋帝趙構下詔說:“朕惟偃兵息民,帝王之盛德;講信修睦,古今之大利;是以斷自朕志,決講和之策。故相秦檜,但能贊朕而已,豈以其存亡而有渝定議耶!近者無知之輩,遂以為盡出于檜,不知悉由朕衷,乃鼓唱浮言以惑眾聽,至有偽造詔命,召用舊臣,獻章公車,妄議邊事,朕實駭之。仰惟章圣皇帝子育黎元,兼愛南北,肇修鄰好,二百馀年,戴白之老,不識兵革。朕奉祖宗之明謨,守信睦之長策,自講好以來,聘使往來,邊郵綏靜,嘉與宇內共底和寧。內外大小之臣,其咸體朕意,恪遵成績,以永治安;如敢妄議,當置重典!”
這個詔書,徹底把以宋帝趙構為首腦的權貴集團對內殘酷鎮壓,對外卑鄙求和的丑惡嘴臉暴露無遺。
紹興二十七年(1157年)三月,樂清人王十朋看到了秦檜專權帶來的巨大惡果,就以法天、攬權為主題,在考試的策論中說:“臣勸陛下攬權,并不是想讓陛下猶如秦始皇帝衡石量書那樣辛苦才叫做攬權;也不是想讓陛下猶如隋文帝傳飧聽政那樣辛苦才叫做攬權;也不是想讓陛下猶如唐德宗那樣,以強明自任、親治細事、不信任宰相才叫做攬權;也不是想讓陛下猶如唐宣宗那樣精于吏治、以察為明、無復仁恩才叫做攬權。只是想讓陛下懲其既往,戒其未然,操持把握,使威福之柄一歸于皇上,不至于下移某位大臣罷了。”
王十朋看到朝綱不整,就闡述了宋太祖禁止奢靡之風的故事勸諫宋帝趙構。
原來,宋太祖的三女兒永慶公主一次入宮時,她穿了一件貼繡鋪翠的短襖,非常漂亮。貼繡,就是在衣服上縫上刺繡飾品。鋪翠,就是用翠鳥羽毛制成的飾品點綴衣服。
當年宋太祖就給公主說:“汝當以此與我,自今勿復為此飾。”公主笑著說:“這里所用的翠羽能值幾個錢呢!”宋太祖說:“不然,主家服此,宮闈戚里必相效。京城翠羽價高,小民逐利,殿轉販易,傷生浸廣。汝生長富貴,當念惜福,豈可造此惡業之端!”公主聽后十分慚愧,就把這件衣服脫下來交給了宋太祖。為了剎住這種奢靡之風,公元972年,宋太祖趙匡胤下詔“禁鋪翠”。
因此,王十朋在策論中還說:“朝廷以前曾經屢有禁令,禁止鋪翠,而現在的婦人以翠羽為首飾的人,還在安然自若。這難道是法令都不可禁止這些行為嗎?難道宮中穿著讓人辛苦浣濯的奢靡絲綢紗衣,衣不曳地的風氣,難道還沒有人看見嗎?法令最大的公平,莫如取士,名器之至重者,莫如科第。往年權臣子孫、門客,省闈、殿試,都是抄襲模仿前人的卷子,有管部門以國家名器為諂媚權臣的工具,卻想選拔出人才,怎么可能呢?”
他在策論中繼續說道:“臣愿陛下以正身為攬權之本,而又任賢以為攬權之助,廣收兼聽,以盡攬權之美,則所求無不得,所欲皆如意,雖社稷之大計,天下之大事,皆可以不動聲色就成功了。”
晉原閻安中在策論中說:“太子是天下根本,因此自古以來,人君嗣政之后,必定建立元子,授之匕鬯,所以系隆社稷,基固邦本,也告訴世人江山永世無窮之休。臣觀漢、唐歷史,東海王強之于顯宗(東漢光武帝劉秀長子,建武二年冊立為皇太子。建武十七年,隨著生母郭圣通的被廢,審時度勢,主動辭讓太子之位。建武十九年六月,光武帝降封劉強為東海王),宋王憲之于明皇帝(李憲,字成器。唐睿宗李旦長子,唐玄宗李隆基長兄,唐朝讓皇帝。684年,六歲的李憲被冊封為太子,后被武則天冊封為皇孫。唐中宗李顯復位后,遷員外宗正卿。710年,李憲被加封為宋王。同年,唐睿宗登基,任命李憲為左衛大將軍。李憲拒絕成為皇太子,讓位于平王李隆基),他們兩個都是已經被建為太子了;可是后來天命決定之后,對他們優加職秩,大封殊禮,退就宮邸,當時無閑言,后世無異議。后來,西漢孝成帝即位二十五年,立弟弟的兒子定陶王為太子。而今陛下之心,也就是祖宗之心,圣慮經遠,神機先物,嘗修祖宗故事,累年于茲矣。……而儲位未正,嫡長未辨,臣深恐左右近習之臣,浸生窺伺,漸起黨與,間隙一開,有誤宗社大計,此進退安危之機也。臣愿陛下斷自宸衷,早正儲位,以系中外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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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宋帝趙構即位已經很長時間了,年紀也大了,但是儲君太子還沒有確定,大臣們沒有人敢于說及此事,閻安中的對策,唯獨以儲貳為請求。皇帝感到很忠誠,于是賞賜王十朋等四百二十六人及第、出身,而把閻安中擢為第二。
宋帝趙構給大臣們說:“今次舉人程文,議論純正,仍多切直,似此人才,極有可用。”
第二天,又告訴一眾大臣們說:“昨覽進士試卷,其間極有切直者。如論理財,則欲省修造。朕雖無崇臺榭之事,然喜其言直。至論鋪金、鋪翠,朕累年禁止,尚未盡革,自此當立法必禁之。”
湯思退上奏說:“宋太宗朝時期,有給雍邱尉名叫武程,他上疏希望朝廷減少一下后宮嬪嬙。宋太宗給宰相說:‘武程的奏疏很不切合實際,完全對朕不了解。縱欲敗度這些事情,是朕所不為的。但是內廷執掌的人員,還是不可缺少的。’李昉準備斥責武程,讓他不要狂妄亂說,宋太宗說:‘朕怎么能以言罪人呢,只不過覺得他對情況掌握不清楚罷了。’士人論事,不究虛實,陛下都能容忍他們,這確實是千載之遇啊。”
宋帝趙構說:“只要是符合正道的事情,根本不用與他們辯論。”
陳誠之說:“天下自有公論。陛下這些做法,大足以感動天下。愿陛下自此益崇儉約,以節浮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