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的皇帝面色好了很多，也終于能將陸從祗的話稍微聽進去些。

他沉默著坐在龍椅上，半晌才緩緩開口：“陸卿的用意我已知曉，但罪己詔……不行。”

他是皇帝，這班豈不是要承認他自己做了錯事？

若他當真無錯，這罪己詔便是一盆臟水潑在他身上，日后被史官記上一筆，讓子孫后代都知曉此事，可他不會擔心害怕，反而會覺得自己為了天下百姓安寧而付出，為了天下止戰(zhàn)，寧可受些屈辱也無妨。

可他自己清楚他是真的有錯，這樣罪己詔一出，到時候天下之人的罵名，只會讓他愈發(fā)的難堪，就好似讓過去之事都在他面前重新展開鋪陳，由著所有人來細數(shù)他的過錯。

他心虛，便格外扛不住這種羞辱。

可他卻也知曉，秦親王如今是最大的威脅，即便他被軟禁在京都之中，那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在什么時候便將此事攪起渾水。

甚至說皇帝此刻還有些懷疑，秦槐君背后之人是不是他的好弟弟？

“陸卿，叫朕再好好想一想罷，你也好好想一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法子。”

皇帝閉上了雙眸，面色有些疲累。

陸從祗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殿中，皇帝面上這才顯露出了一些疲憊與頹然。

他有些后悔了，當初父皇死后就應(yīng)該即可處置了他那個好弟弟，他本就不該為了所謂的名聲留住這個禍害。

如今天下亂了起來，禍害不除他的名聲也并不好，真是白白給自己埋了一個引頭。

而另一邊陸從祗正走在宮道上，倒是有個小太監(jiān)到了他面前：“陸大人，皇后娘娘聽聞您回了宮來，請您過去吃茶。”

陸從祗腳步頓了一頓，她對如今這個皇后略有耳聞，這也是知曉最近宮中都發(fā)生了什么事，而當初皇后還不是皇后之時，亦曾對文盈表露過善意。

他思慮一瞬，便當即調(diào)轉(zhuǎn)腳步，隨著小太監(jiān)過了去。

見面的地方是在荷花池旁的小庭之中，陸從祗過去剛跪下拜見皇后，便聽皇后道：“陸大人不必多禮，直接入座罷。”

陳茗菡親手為他倒了杯茶：“陸大人嘗嘗看，這是本宮親自挑的茶尖兒，煮茶用的水也是荷葉之上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