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雙生合璧:狼首與蟠龍的血色共舞
暴雨在珊瑚宮頂碎成千萬片銀鱗,李存勖的破陣刀第三次劈在冰棱刀上時,刀柄處鑲嵌的三顆鴉眼石突然發出瀕死的哀鳴。那是父親李克用從鴉兒谷戰場帶回的戰利品,每顆都凝著沙陀勇士的戰魂,此刻卻如將熄的燈芯般迸裂,黑色碎屑混著他的血珠濺在蟠龍紋地磚上。
“咳……”他單膝跪地,狼首刺青在左肩火辣辣地疼。分身的冰棱刀正抵住他咽喉,幽藍血珠順著刀刃滴落,在他鎖骨下方的刺青上蜿蜒——本該是昂首的狼首,此刻竟在血珠浸潤下扭曲成蛇形,鱗片間泛著與燭陰晶核相同的冷光。
“接受吧,李存勖。”分身的聲音不再是他的復刻,反而混著李世民的龍吟與阿史那社爾的狼嚎,“千年前玄武門的血祭,本就是將沙陀狼首與大唐蟠龍的血脈強行割裂。你看這刺青,不正是燭陰晶核最完美的容器?”
雨滴在兩人之間懸停,化作透明的棱鏡,折射出李存勖記憶中最不堪的片段:三個月前在鏡湖底,他看見未來的自己站在玄武門頂端,腳下是慕容雪染血的鳳羽簪、魚玄機破碎的魚鱗紋錦囊,而掌心握著的人皇劍,劍柄處狼首與蟠龍的紋路正在互相吞噬。
“住口!”他怒吼著揮刀,卻發現刀刃比平時輕了三成——鴉眼石碎裂后,破陣刀的狼首之力正在流失。分身趁機踢中他手腕,破陣刀飛出三丈,刀柄上李克用刻的“護族”二字在雨幕中若隱若現。
“現在你該明白了,”分身踏碎他的戰靴,冰棱刀刃劃破他唇角,“沙陀族的榮耀從不是靠刀槍守護,而是融入這萬里山河的血脈里。當年李世民與阿史那社爾的和平契約,早就在血祭中變成了詛咒。”話音未落,他胸口的四族徽記突然亮起,沙陀狼首紋竟與蟠龍紋重疊,在雨幕中投下巨大的蛇形陰影。
李存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響起魚玄機在珊瑚宮說過的話:“在鏡湖的預言里,你和李星云的血會染紅人皇劍,但那不是終點,是雙生契約的重啟。”此刻遠處傳來紫微劍的清鳴,渾身浴血的李星云正從珊瑚宮頂躍下,衣擺上的蟠龍紋與他肩甲的狼首紋在閃電中交相輝映。
“還記得玄武門密道的血詔嗎?”李星云的紫微劍插入地面,激起的業火竟在暴雨中燃燒,“‘真正的人皇劍,是斬向自己心中的魔’——而你心中的魔,從來不是我,是對血脈的執念。”他的左掌早已被業火灼傷,卻仍按在破陣刀的刀柄上,將自己的血順著刀紋注入。
李存勖忽然想起十歲那年,在沙陀大營初見李星云的場景。這個流著半脈唐血的皇子,當時正蹲在狼首戰旗下畫蟠龍,見他來便笑著遞出木劍:“存勖,我們的劍合起來,就是完整的山河圖。”此刻對方眼中倒映著的,不是敵人的冷酷,而是珊瑚宮壁畫上李世民與阿史那社爾歃血為盟的畫面——狼首與蟠龍共飲一缽鮮血,劍鞘上刻著未完成的“止戈”二字。
“動手!”李星云突然大喝,紫微劍與破陣刀在雨中交叉成十字。當兩人的血珠同時濺在“止戈”劍碎塊上,珊瑚宮的蟠龍柱突然發出龍吟,地面的星官陣圖與鏡湖的水紋同步亮起。劍碎塊表面的蛇首精核發出尖嘯,鱗片下竟浮出狼首與蟠龍交纏的紋路,正是當年李世民與阿史那社爾未能完成的和平契約。
“不可能……”分身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冰棱刀刃開始融化,“你們的血脈本該互相排斥,為何……”
“因為我們從來不是敵人。”李存勖握住李星云染血的手,感覺對方掌紋里的蟠龍印記正與自己的狼首紋共鳴,“三個月前在珊瑚宮,玄機的靈蝶讓我看見未來——當我們的血染紅劍碎塊時,不是同歸于盡,而是讓被血祭割裂的契約重見天日。”
暴雨突然轉急,鏡湖之水倒灌進珊瑚宮,在兩人腳下匯成血色的太極圖。劍碎塊的蛇首精核崩解成七片,每一片都映出玄武門七將的面容,而底層的狼首與蟠龍紋卻在血水中舒展,如同沉睡千年的巨獸睜開雙眼。李存勖看見父親李克用的戰魂在狼首紋中頷首,李世民的虛影在蟠龍紋中嘆息,兩股力量最終交融成新的紋路:狼首咬住蛇尾,蟠龍盤繞狼身,中間正是“止戈”二字。
“原來如此……”李星云的紫微劍突然脫手,業火卻不再灼燒,反而化作金紅色的絲帶纏繞劍碎塊,“當年太宗皇帝與阿史那將軍想用雙生血脈訂立契約,卻被燭陰晶核從中作梗,將和平契約變成了血脈詛咒。如今我們的血,不過是讓它回到本該有的樣子。”
分身的身體開始透明化,眼中倒映的不再是血腥幻象,而是貞觀年間的長安城——李世民在太極宮接見沙陀使團,阿史那社爾手捧狼首戰旗,兩人共同將血滴入青銅劍鞘。“原來……我們才是鑰匙。”分身最后一笑,竟與李存勖記憶中父親的笑容有三分相似,“去鏡湖底的四族密室吧,那里有真正的人皇劍鞘,等著狼首與蟠龍的血重新封印燭陰。”
話音未落,分身化作萬千冰棱,每一片都刻著未完成的契約文字。李存勖撿起劍碎塊,發現“止戈”二字已變成狼蟠雙紋環繞,而劍碎塊的重量,竟與當年父親交給他的破陣刀刀柄分毫不差。李星云癱坐在地,看著自己掌心的蟠龍紋與他的狼首紋正在發出同頻震動:“還記得王仙芝臨終前說的嗎?‘當雙生血脈不再互相憎惡,燭陰的七重精核便會顯形。’”
“但代價是你的業火靈脈。”李存勖看見他袖口滲出的黑血,那是強行催動紫微劍的反噬,“為什么要賭這一把?你明明知道,用雙生血祭可能會……”
“因為在珊瑚宮看見的未來里,”李星云打斷他,指尖劃過劍碎塊上的狼蟠紋,“你抱著我倒下的場景,其實是契約完成的預兆。我們的血不是用來流在彼此身上的,而是用來補上千年的裂痕。”他忽然笑了,笑得像當年那個在沙陀大營畫蟠龍的少年,“再說了,慕容雪還等著用鳳羽燈給我治傷,魚玄機肯定又要念叨海族的止血咒,我可不能讓她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