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汴州密約:朱溫的裂土陰謀
汴州宮城的滴水成冰,朱溫用羊脂玉鎮紙碾死第三只爬過案幾的螻蟻時,鎮紙邊緣的蟠龍斷角劃破了指尖。他盯著血珠滲進木案新刻的蛇首眼瞳,忽然笑出聲——這張從唐宮搬來的紫檀案,龍紋雕飾已被他用西域彎刀鑿去七處,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咒文,每一道都蘸著降將的心頭血。
“陛下,吳越密使求見。”近侍的通報聲在殿內回蕩,帶著刺骨的寒意。朱溫將鎮紙砸向對方胸口,羊脂玉碎成三瓣:“孤讓你盯著亳州聯軍的糧草,不是聽錢镠的犬吠!”近侍倒地的瞬間,他看見對方腰帶上掛著的雙魚玉佩——正是三日前他賜給錢镠使者的,此刻卻出現在自己近侍身上。
蛇首紋在胸口劇烈抽搐。朱溫抽出九環刀,刀刃上還凝著昨日處決諫官的血痂,對著近侍咽喉就是一刀:“雜種,以為偷了孤的密信就能投靠吳越?”溫熱的血濺在龍椅扶手上,將新刻的蛇首紋染得發亮,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長安城,也是這樣的寒冬,他親手斬下唐昭宗的馬頭,熱血在雪地上燙出的痕跡,與此刻的蛇首紋一模一樣。
殿外傳來拖沓的腳步聲,是西域使者的青銅靴跟撞擊冰磚。朱溫迅速扯過錦緞蓋住尸體,臉上已換上諂媚的笑——那是他對著銅鏡練了三晚的表情,嘴角揚起的弧度恰好露出犬齒,像極了燭陰晶核碎晶里的蛇首虛影。
“魔君大人等得不耐煩了。”使者掀開黑袍,胸口咒印泛著幽藍,“十萬生魂,三日內必須湊齊。”他掃過殿角的血跡,靴尖碾碎半塊羊脂玉,“還是說,你想讓李存勖的雙王戰甲,先踏平你的汴州城?”
朱溫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面上卻笑得更恭順:“使者誤會了。”他指向案幾上的羊皮地圖,黃河流域的州縣被朱砂圈成蛇形,“孤已讓荊南高季興在三峽截殺后唐糧隊,那些漕工的魂魄,足夠先祭蝕日祭壇。”他忽然壓低聲音,“至于冰綃公主的遺體……”
使者的咒印驟然亮起,打斷了他的話:“我們要的是歸藏海眼的核心,不是殘魂!”青銅祭刀出鞘三寸,刀柄上的樓蘭文“蝕日”二字映得殿內一片血紅,“三日前,李存勖在潼關城頭立了塊碑,刻著‘雙王共治,歸藏永固’——你以為他真會與李逸塵平分地氣?”
朱溫的笑意僵在臉上。他當然知道,李存勖登基后便在鴉巢殿布下玄霜結界,連蕭芙蓉這樣的仙族弟子都不得隨意出入歸藏海眼。那日細作傳回的密報里,還提到李存勖將魚玄機的靈柩遷入海眼深處時,竟用狼首戰旗裹住了冰綃公主的棺槨——那是明擺著要獨吞歸藏地氣的野心。
“李存勖的野心,正是我們的機會。”他忽然湊近使者,嗅到對方身上濃重的尸油味,“他與李逸塵決裂了。”想起今早截獲的密信,李逸塵在潼關前線請求支援,卻被李存勖以“燕云防務吃緊”為由拒絕,“現在十國聯軍屯在亳州,表面上是等孤的裂土契約,實則在看雙王相斗——只要我們挑唆李逸塵,讓他以為李存勖要獨吞海眼……”
使者的祭刀終于入鞘,咒印的藍光映著朱溫眼底的陰鷙:“說具體些。”
朱溫抓起案上的密報殘頁,上面是李存勖寫給林羽的手令:“調星官弟子駐守海眼核心,未經孤允,任何人不得取水。”他指尖劃過“孤”字,墨跡里竟滲著極淡的狼首紋——那是用沙陀狼血寫的密令,“李逸塵的仙族鐵衛,現在連歸藏海眼的水汽都喝不到。你說,他會不會懷疑,李存勖想借地氣枯竭,逼他交出星軌劍?”
使者忽然大笑,青銅靴跟碾過近侍的尸體:“妙。李逸塵若反,后唐必亂。”他從袖中掏出半塊蛇首玉璽,與朱溫胸口的碎塊嚴絲合縫,“魔君大人賞你的,湊齊三塊,便能召喚燭陰殘魂。”
朱溫接過玉璽的瞬間,胸口傷口傳來撕裂般的痛。他看見蛇首玉璽上刻著的,正是李存勖人皇劍鞘上的九道刻痕——每一道都對應著一個被雙王斬殺的燭陰晶核。“謝魔君。”他低聲說,指尖卻在袖中掐出了血,“不過孤還有個條件……”
使者的咒印驟然收縮:“你敢談條件?”
“不是條件,是禮物。”朱溫指向殿外的天象,紫微星旁的輔星正在偏移,“羅隱那老東西,近日一直在算‘雙王歸寂’的星象。孤可以幫你們,把李存勖的狼首戰旗,插在蝕日祭壇上——用他母親曹夫人的血,還有冰綃公主的遺體,一起祭了。”
使者的瞳孔驟縮。冰綃公主的遺體,是慕容家世代守護的歸藏鑰匙,若真能用來獻祭,燭陰晶核的殘魂便能借尸還魂。他忽然伸手,按住朱溫肩膀:“事成之后,整個中原的地氣,都任你汲取。”
殿內的溫度更低了。朱溫看著使者離去的背影,忽然從案幾暗格取出一卷羊皮畫——上面畫著李存勖與李逸塵在歸藏海眼共飲鮮血的場景,他用朱砂在兩人胸口畫了交叉的刀刃,“你們以為雙王契約能護佑天下?孤偏要讓你們知道,裂土的刀,從來不需要刀柄。”
三日后,亳州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