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挑眉，神情透著說不出的譏誚。裴珀鳴恨不得破口大罵，卻被許攸同手下的人扣住了。

    “裴大人，請吧。”許攸同說得客氣，裴珀鳴瞬間沒了氣勢，“不是，許大人，都是誤會，你……”

    “哦，我說錯了。”方紫嵐提高了聲音，把周遭眾人的說話聲都蓋了過去，“或許是十分之一的可能，誰知道我投的毒會不會恰好和原來的毒酒在同一杯。”

    聞言那漢子的手抖了抖，杯中的酒灑出了些許，見狀方紫嵐冷哼一聲，“在我面前，還想耍賴不成？”

    “我不是……”那漢子甫一開口，就被方紫嵐扳住下顎，強行把酒灌進了嘴里。

    “咳咳……”那漢子猛地咳嗽了起來，臉色蒼白如紙，“有毒……”

    方紫嵐冷眼旁觀，直到半晌之后，那漢子面色好轉氣息綿長，驚喜道：“沒有毒？真是太好了……”

    那漢子神情一滯，等了片刻，見方紫嵐仍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走過去，挑挑揀揀選了一杯酒出來。

    于是兩人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轉眼便喝下了五杯酒，隨著桌案上的酒越來越少，眾人的心都被揪到了嗓子眼，好像隨時都會跳出來似的。

    第六杯酒輪到了方紫嵐，她依然沒什么猶豫，拿過一杯就喝，然而酒水入喉的那一刻，她便察覺到了不對。

    一時之間殿中其他人都驚呆了，只有李晟軒淡然自若地看著——紀寧天沒有絲毫動作，任由方紫嵐的梅劍逼至身前，還差一步便要挨上他的脖頸。

    方紫嵐沒有半分停頓，她知道紀寧天不會閃躲，可她真的會殺了紀寧天嗎？在關于她娘親的真相沒有調查清楚之前，紀寧天便是她的救命恩人。但……

    紀寧天的目標是傾覆大京，光復大楚。若是就此殺了他，便能徹底絕了他手下那些前朝舊人的心思，大京再無后顧之憂。

    方紫嵐握著梅劍的手緊了緊，在劍尖即將擦上紀寧天皮膚的那一刻，只聽哐當一聲，驟然飛出的酒杯撞上了梅劍，卸了她的力道，使得劍尖偏離了方向。

    酒杯登時四分五裂，碎片割傷了紀寧天的臉，留下了一道血痕，他的衣衫也被劃破了，隱約有血跡。即便如此，他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只是臉色白了許多。

    方紫嵐趁勢收了梅劍，她定定地看著紀寧天，一滴血珠從他臉上滑落，滴在了鎖骨上，隨著胸膛的起伏沒入了衣襟。

    紀寧天垂頭看了一眼破碎的衣衫，抬手抹過臉上的血痕，手指顫抖，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