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諸葛大人，我手下之人發(fā)現(xiàn)了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物證。”謝晏平的神情嚴(yán)肅了些許，諸葛鈺狀似不經(jīng)意地隨口追問了一句，“什么物證？”

    “先越國公的梅劍。”

    極輕的一句話，落在諸葛鈺的耳中，卻仿佛有千斤重，加之謝晏平后面的話，無異于晴天霹靂，砸得他久久不能反應(yīng)。

    “我在京兆尹府辦案也有年頭了，知道假借已逝之人名義行兇，多少是為了掩藏什么。”謝晏平低聲道：“可不知為何，這回總覺得有所不同。甚至于，有人說在火場外見到了方三小姐，我竟都不覺意外。直覺告訴我，方三小姐縱然與先越國公無關(guān)，也定然與此案有關(guān)。”

    “謝大人。”過了好一會兒，諸葛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此案如今缺乏證據(jù)，不妨等……”

    “等？”謝晏平近乎不滿地截住了諸葛鈺的話，“等到什么時候合適？許攸同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家老小死得不明不白。”

    諸葛鈺心中五味雜陳，忽然想起他再三堅持下見到的李祈佑，面色蒼白如紙，胸口有一道明顯的傷，像是未來得及處理。

    那一刻，他只覺后脊發(fā)寒，說是狠心也好復(fù)仇也罷，她竟做到了如此地步，果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嗎？

    也是那一刻，他意識到，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jīng)把方紫嵐當(dāng)作了兇手，一條又一條證據(jù)的出現(xiàn)，不過是在一點點地證實他的懷疑。

    皇后方紫沁與相府方家，未必會交出方紫嵐。同樣，京兆府尹謝晏平，也不會善罷甘休。

    不管雙方如何角力，最重要的都是李晟軒的想法。若是他執(zhí)意偏袒方紫嵐，只怕這就是一樁無頭懸案，可若是他秉公處理，那方紫嵐真實的身份便要公之于眾了……

    一時之間，諸葛鈺居然說不出，哪一種結(jié)果更令他痛心疾首。但他清楚，前者的影響遠(yuǎn)比后者要小。

    假如世人知曉本該被處死的先越國公方紫嵐，如今仍在人間，且以相府方三小姐的身份養(yǎng)尊處優(yōu)，該是何等的憤怒？說不定會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京城的冬日，比起北境如何？”李晟軒的聲音自方紫嵐身后傳來，她沒有回頭手仍停在半空中。

    雪花融化在掌心，水滴沿著掌紋滑落，無聲無息地滴在了雪地里，留下淺淺的一個印子，很快被飄落的雪花蓋過消失不見。

    李晟軒走到方紫嵐身后，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了她的肩上，“在想什么？”

    “沒什么。”方紫嵐收回了手，攏了攏肩上的斗篷，坐直了身體道：“陛下忙完了？”

    李晟軒點了點頭，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她不動聲色地朝邊上挪了挪，詢問道：“不知陛下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