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青銅羅盤的手指微微發顫，表盤上跳動的數字正在以詭異的方式重組。當最后一位數字定格在"55"的瞬間，整座量子迷宮突然發出高頻蜂鳴。

    "所有人閉眼！"

    沈青蟬的警告還是遲了半步。距離我最近的男生突然捂住雙眼，指縫間滲出暗紅色數據流。他的身影在量子漣漪中扭曲成馬賽克方塊，就像被病毒蠶食的電子文檔。

    "第七個了。"齊墨扯開深灰色西裝領帶，機械義眼亮起幽藍掃描線，"淘汰率37.8%，這可比集團的人體實驗刺激多了。"

    我盯著男生消失的位置，地面殘留的冰晶紋路正在融化。這些由量子計算機生成的印記，本該在學員退出時同步消失。但現在，那些冰晶里分明凝結著暗紫色的絮狀物——和三天前老朝奉讓我鑒定的那枚蝕骨釘一模一樣。

    "九溟，看東南離位。"沈青蟬的傳音帶著劍鳴震顫。她手中三尺青鋒突然折射出七重光暈，劍柄處的玉蟬吊墜正在發燙。這是她記憶復蘇的前兆。

    我假裝整理背包，實則用余光瞥向監控探頭的死角。在布滿甲骨文代碼的墻壁縫隙間，一團人形黑影正以每秒三十幀的頻率閃爍。那是往生會的"幀數殺手"，能在量子空間制造數據斷層。

    "戌時三刻，坎水轉巽風。"我默誦《天工開物譜》中的機括篇，袖中滑出三枚五銖錢。當銅錢撞擊地面的瞬間，整條走廊突然開始矩陣式翻轉。

    齊墨的機械臂彈出粒子震動刀："有意思，墨家機關術疊加薛定諤方程？"他刀鋒劃過的空氣泛起概率云波紋，將三個方向的監控探頭同時籠罩在量子迷霧中。

    沈青蟬的劍比我的思維更快。青鋒刺入墻體的剎那，虛擬空間響起瓷器碎裂的脆響。黑影發出非人的尖嘯，破碎的數據流中浮現出無數張旋轉的人臉。

    "是命格吞噬后的殘渣。"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萬象摹刻自動解析著那些扭曲的面孔。突然，一張留著八字胡的中年人臉龐在數據流中清晰浮現——那是三天前在酆都鬼市賣給我假羅盤的商人。

    "小心！"沈青蟬旋身將我撲倒。她發間的木簪擦過我的耳際，釘入身后突然具象化的青銅弩機。弩箭貼著我的后頸飛過，在量子墻上燒灼出焦黑的卦象。

    齊墨吹了聲口哨："乾為天，坤為地，這箭陣居然用先天八卦做觸發算法。"他的機械臂展開全息鍵盤，十指舞動間，漫天箭雨突然調轉方向射向虛空中的某個坐標。

    爆炸產生的數據風暴中，我聞到了血腥味。不是虛擬空間模擬的氣息，而是真實的、帶著鐵銹味的血——來自我手腕剛剛被劃破的傷口。

    "你的血..."沈青蟬突然按住我的脈搏，她的瞳孔泛起青銅劍紋，"在改寫量子代碼。"

    我這才發現，滴落在地的鮮血正化作游動的甲骨文。那些暗金色的字符如活物般爬上墻壁，將整座迷宮的結構重新編譯。在字符經過的地方，浮現出深埋在數據流底層的猩紅鎖鏈——每條鎖鏈都禁錮著一具半透明的學員靈體。

    "原來淘汰是這個意思。"齊墨舔了舔嘴角，機械眼鎖定某條鎖鏈末端的電子標簽，"C區第七訓練場，這不是我們現實中的位置嗎？"

    突然，所有鎖鏈劇烈震顫。監控室方向傳來刺耳的警報聲，我們頭頂浮現出巨大的全息投影。本該是測試監督員的NPC，此刻卻變成了無面那張空白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