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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大路朝天,各走各的

          “一個字不能錯,一錢一分不能錯!一筆一劃,一心一意。”盛小生沐浴在口水之下,戰戰兢兢。只要一涉及到醫術,劉教頭那叫一個一絲不茍。成語用的挺好唄,用多了翻船!

          道觀條件有限。陸平又是劉繼中的病人,這爺三個就共用一間客房了。躺在床上的陸平自從進新周公司,最忌諱“翻船”兩個字。他裝著失血過多意識還不清醒,心里惴惴不安:原來你是這樣的劉教頭。對待病人像春風般溫暖,對待醫學如夏日般火熱,對待疾病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對待徒弟像西北風那般冷酷。恐怖如斯!學醫果然艱難,可苦了盛小生。

          換位思考,做劉教頭的徒弟就像被籠罩在巨大的冰山下面一個小卡拉米,常年保持瑟瑟發抖。于是很自然的陸平不羨慕盛小生了。他從心里放棄了走醫學殿堂的路。大路朝天,這么多路干啥死心眼只走一條?你們怕不是想讓我登頂,只是拖我下水吧?就是,就是那種隨時體驗頭懸冰山,喝著西北風,一口悶的窒息感覺。

          盛小生進入賢者模式。放空自己,無條件,無底線接收尊師的尊尊教誨。這態度,劉繼中就莫名其妙的很生氣。一拳打在棉花團,用勁使不上力。

          心疼人參的觀主忍不住過來看一眼病人。吃了我的棺材本,好意思看道觀破產么?老道就收藏人參這么點愛好。一下子被師徒兩個薅禿了,多少年都攢不回來。這月說什么也要問他們收點房錢飯票錢。

          剛好撞到劉繼中這個野道人又在對徒弟噴口水。觀主實在看不過眼,拖他來三清跟前。老道半瞇著眼,上下打量比他高了一頭的劉繼中開口勸說:“道友,須知過猶不及!貧道掐指一算,你命格尊貴,還有許多陽壽。何必急于揠苗助長哩?”

          三清當面,劉繼中老實回答:“觀主,我那徒兒生性調皮,他就是不肯按我說的來。你說我不修理他誰治他?幾時他出去單飛,我就不著急了。”

          好神奇的“生性調皮”,你怕不是對這個生性調皮有天大誤會!老道心想你這徒弟叫調皮,道觀供奉的三清也能和他并排著一起坐。能干點人事說人話不會!

          觀主就很疑惑:“他向道友學醫才多少日子?道友你以為他是天縱奇才,所以這么逼迫他。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出師總得有個十年八年。”

          劉繼中無法和老道溝通。他就是又動了游方的心思。帶著個徒弟跋山涉水,好像要讓他摔盆挑幡綁在身邊就等給他收——拾似的。有徒弟還能自由灑脫,說出來自己不信呢!野道人就剩下一個小心愿,四處尋訪童子營其他小隊的下落。僅此而已。待在三清觀束手束腳,白瞎十年工夫?到時候能不能走動都成問題。凡事趁早。

          劉繼中知道自己心急,忍不住。

          盛小生懷疑自己愚笨,但是沒有證據。師父能過目不忘嗎?不能,我也不能。師傅看十遍可以背的,我看六七遍能背。師傅貶低: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看兩遍就記住了。師父啊敢問你看的可是《內經》?光看就看吐了,懷疑再這么看下去得去洋人商店買什么勞什子眼鏡才看的清。觀主如今戴的這種還戴不了。那得戴另外一種,不是老頭看不清書使的眼鏡。

          盛小生懷疑自家師傅是不是動了凡心想找老太太,嫌他礙事了不方便說?作為徒弟,肯定要關心照顧師傅晚年生活。此事義不容辭,刻不容緩!

          剛起個頭還沒說什么呢,劉繼中氣壞了。摸著自己胸口直喘,不說話光嗶口水。這悶葫蘆孽徒是想把我送走?啥老太太,我堂堂一個道士,雖不說仙風道骨,也是有職業操守的!

          “不是!我沒有!”

          看熱鬧的觀主低聲來了句:“就算道友真是咱們觀的道士也可以娶妻生子。”

          斬釘截鐵:“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