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暴發戶

          施家祖父大喜過望,獲得一門致富無上寶典。他帶著酒爵回到家藏起來。本身他走南闖北的有不少見識,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于是開始偷偷摸摸有計劃大肆收購洛城里黑市的這些不起眼物件。本錢不夠了就拿出一件親自跑到京師,專門找懂行的買家買賣周轉。

          施家祖父畢竟是旁支的一家庶出子弟,不得家族重視。他做的又是見不得光的活——心兇膽大,組織和雇傭了三隊專業人馬偷偷做摸金客。專挑些山包土丘的下手。這么干著干著,三十多年時間,施家祖父不可避免的財大氣粗起來。置買田地家產,忙著開枝散葉。施家祖父娶妻后連著又娶了六房妾室。

          本來已經有點犯了家族的忌諱:巨額財產數額不詳,來源不明。施家主脈可是詩書傳家的家風。所以施家祖父一家人在家族里日子過的雖然是金珠玉翠的,卻并不舒坦。“暴發戶”的標簽怎么也扯不下。施家祖父自覺不容于家族,于是告罪族老和宗親舉家南遷。

          他們這一大家先到金陵,后到杭城,直到他病死在杭城。也不知是不是做這門生意損陰德的關系,他們這一支子嗣艱難。施家祖父一個嫡子,一個庶子,其他都是女兒。施家沒有族長來約束,傳的也是老派家規。不說三代單傳,也是如履薄冰的。嫡子這一脈一直人丁不旺。施瑞還有一個弟弟,他這一代的嫡子又是只生了一個,嫡女倒是有三個。施瑞的正妻是位名門閨秀,他哪里敢搞什么“七出”哦!老丈人不用自己上來出拳頭,他手下的一幫學生們就能把施家錘扁揉碎了撒進錢塘江。

          施瑞老父找了杭城最有名的算命先生問家道。按照先生的原話,杭城宜居,不利于子輩生發雄心大志。老父不顧長子施瑞和親家反對,執意舉家搬離杭城,到寧城落戶。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等后來太平軍兵至杭城,多少巨富豪族頃刻灰飛煙滅。施家只是損失了皮毛,百畝良田被占,房產被征用。

          鴉片戰爭爆發的那年施瑞老父因先天不足,身體不方便,四十剛出頭就提前退休了。施瑞剛好二十歲弱冠年紀。這時候他已經成家立業,繼承了施家的事業。在寧城可算得上家財萬貫,富甲一方。在寧城繼續的還是豫省那時打下的基業,繼續做地下勾當。雖然施瑞也想換一副白手套,轉到地上來。可惜做慣了這門生意就變得食髓知味。想要改換門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讓做慣了摸金客的這批人洗心革面,下地種田?你讓倒賣一件貨就翻兩百倍、上千倍的冒險客跟你上班擰螺絲?你怕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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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瑞接過老父的產業,自然而然,鼻涕泡都沒出一個。這嫡子主打一個穩字。從不貿然露富,從不顯山露水。外人看只知道施家是外來的大戶,新晉的豪富。至于這家人做什么?老大的生意,看城西的山有三座是他家的,十來年間水田就買了上千畝。這大宅院,這船隊,碼頭,商鋪……誰看的透?

          慈母多敗兒。施瑞繼承的順風順水不提,他母親疼惜小兒子,覺得對他有虧欠。偌大家業分不到小兒子頭上多少。既然小兒子不能染指家族生意,那就另起山頭做些別的。家里諱莫如深的家族產業指望不到,本分生意做些補充也是好的。

          施瑞老父還沒糊涂,想了想立馬同意了。這手心手背的,畢竟是自己的肉。不是想走白道的么,正經科舉已經沒戲了。那就另辟蹊徑,再做一個家族產業。

          施瑞的弟弟施祥天性頑劣,也不喜看書科舉。十四歲結束了在寧城的紈绔生涯,跟著杭城自己舅舅學做絲業。施家杭城還有些田產之類的產業,庶出的二叔管理的挺有條理。施祥就在杭城自家住,每天到外祖父家找舅舅點卯學做絲綢生意。要不然說外道人家不肯真心教學,本來人家就不愿意教,還碰上施祥這么個不靠譜不虛心的。這下學劈叉了。

          幾年工夫下來,施祥看不來絲織品好壞也就算了,連絹、綢、綾、緞都分不清,足米足價也拎不清。平時就愛和小時一起玩的幾戶鄰居子弟鬼混。釣魚、斗雞、養鳥、騎馬的,倒也沒有沾惹更不好的煙酒女人和賭博。總之一言難盡。學生意這個正事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也是外祖父這邊幫忙,到了十八歲外祖父尋家好人家成了親。第二年喜得一子,可把他母親給哄開心了。在寧城的家里枕頭風吹十二級,身子不方便的老父被吹下床兩趟,無奈的躲到書房一個人睡。施祥問家里成功要出來一筆銀子開始單干。

          拿到銀子的一刻施祥志滿意得:讓你們看看施家小爺的手段!三年五年就能一飛沖天,叫你們刮目相看。

          那就從價格開始吃虧吧,家大業大的,虧一點買個教訓。誰叫自己只有一個弟弟。施瑞好說歹說教他虛心求學,讓舅舅再帶他跑跑生意。

          施祥頭頸一梗:我什么都知道,該是大顯身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