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主！我是正統血脈,真正的鳳子龍孫！

你已經不是了,就在半個時辰之前,你就已經是一個草民。你素日最看不起的,被你是為螻蟻的——草民。

我不想再與她多說,向邊上的獄卒招了招手。

我轉身離開,那兩人很麻利地將毒酒灌進了她的嘴里。

孔彥辰,你個畜生！若是沒有我,哪有你這賤民的今天！

孔彥辰,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還沒等我走出門去,身后的咒罵聲便已經消失,我望著門外如此晴朗的天空,發自內心地笑了,忽然胸口一悶,嘔出一大口血。

為了哄公主吃下那些藥,我自己也每每要飲下一些,不過幸好我女兒的仇已經報了。

珍兒,娘來陪你了,娘送這些壞人去給你賠罪了,你看見了嗎

我硬挺著來到女兒的墳前,看著那棵隨風搖擺的狗尾巴草,想起了自己拉著女兒的手剛來到京城的那一天。

娘親,這里好大,我有些害怕。

珍兒別怕,娘會和你永遠在一起。

又一口血嘔在地上,我雙眼會發黑,昏昏睡去。

朦朧間,我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我看見了熙熙攘攘的百姓,看見了帶著白綾來滅口的大太監,看見了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宮廷......

14.

三十年后,暮色初垂,長安城東市口的醉仙樓『早掛起四角羊皮燈籠。跑堂的拎著銅嘴大壺穿梭在八仙桌間,茶香混著汗味蒸騰而上,二樓雕花欄桿處忽地響起清脆醒木聲。

說書人一襲灰布長衫被油燈照得發亮,折扇唰地展開遮了半張臉,只露出眼角刀刻般的皺紋。

列位看官可知,前朝的新科狀元孔彥辰扇面猛地下壓,露出張枯瘦如老樹的臉,偏生兩眼精光四射。

此人人面獸心,為攀附權貴,殺妻害子,死有余辜！

茶樓外,一群騎著木馬的孩童,吃著糖人唱起兒歌。

紫金鞍,白玉鞭,寒窯熬出個薄幸天。

荊釵碾作紅泥屑,新人笑壓舊人肩。

紅袍閃,朱門掩,殺妻滅子血染硯。

殿前文章字字香,誰見驛道枯骨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