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時度勢
“趙掌柜是否不勝腳力?奴家車馬可是從山北繞東麓都過來了。”她撩起車簾一角切聲問道。
“荒郊野外,在下實是不放心小娘子一人。”趙牧春湊到轎廂近前,溫聲揖禮道“還是陪著小娘子一并去客棧穩便些。”
哼,恐是晏樞密亦或者趙青另有囑咐,教你嚴加看管吧。或是怕我將這賬冊貨與他人,那時晏樞密或者無大隱憂,你兄弟恐要按律問罪了。
“嘻~奴家這便多謝趙掌柜體恤了。”楊婉柔嘴角微翹,彎著新月眉,俯下身來將轎簾拉起“不若進來坐坐,好過在外面吃風。”
一顰一笑,一俯一撩,真真是:
柳葉荷紗隨心擺,石榴粉暈入目來。
醉仙煮酒勾魂意,半抹流云掩月痕。
莫非是方才爬山勞累,是以有些錯覺?趙牧春回想著,但只是閃過他剛到碑林,楊婉柔行萬福禮時雙峰坦然欲出的樣子。她行吉拜禮的樣子卻想不真切了。
“還、還是不必了,在下坐外面替小娘子駕車。”趙牧春移開了凝定在雙溝的視線,對著車夫道“我駕車便是,你可自來。吃住相干事只尋小伙計剛子。”
“這……”
“且聽趙掌柜吩咐便是。”楊婉柔放下轎簾重新坐定“有勞趙掌柜執鞭了,奴家今晚可得敬掌柜三杯。”隔著簾幕,聲音隱隱,端得更顯嬌柔飄渺。
想是晏樞密多慮了。雖是有些南唐貴胄遺風,終不過無籍色妓而已。晏樞密又何必囑我對她嚴加看護,還言說若她持賬冊欲與他人,便著李大郎、三郎妥處?趙牧春摩挲著懷中竹節密信暗自思忖。
“駕!”——“啪!”,趙牧春一扯韁繩,揚鞭打在馬后驅。馬一聲低鳴,車駕緩緩而動。
車行風來,山間有鴉雀啼鳴而歸,趙牧春的口鼻鉆入了轎廂中的絲絲香甜之氣。
“小娘子這香可不是凡品,聞著忒教人心安。”趙牧春覺著晏樞密所言定有他的道理,便開口探到“其實阿兄來便可了事,你又何必親來犯險。”
“此香名‘鵝梨帳中香’,乃奴家先祖所創。須得上好沉香并熟鵝梨,三蒸三制。是以民間不多見。”
楊婉柔那飄渺清麗之音透出轎簾,混著香氣教趙牧春頗有靜而入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