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番外：陳寶峰篇
好疼......
明明下半身都癱瘓了,不是應該沒知覺嗎為什么我還能感覺到疼
我僵硬地轉了轉腦袋,鼻血凝結在鼻子周圍,需要很用力才能呼吸到新鮮空氣。
但這里的空氣很惡心,全都是腥臭味。
從小到大我沒試過這么屈辱,老爸告訴我男孩子生來就是寵兒,女人就活該為男人干活賣命的,伺候男人是她們的天職。
可是媽媽說得卻和老爸說得不一樣,老爸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男孩子就應該學習老爸,別被女人教得小氣吧啦的。
我觀察了很多男人,我的老爸、叔叔、大伯、包括村里和城里的各種各樣的男人,果然大多數都跟老爸說得一樣,所以我也安心地成為其中的一員。
可是為什么明明我跟大多數男人都一樣活法,為什么會落得這個下場
在我思考的這短短時間,又有幾個男人進來又出去了,我趴在床上無法動彈,明白過來這輩子已經到頭了。
奇怪的是最近我經常做一個夢,夢里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我,變成瘸子的人也不是我,但坐在床邊數錢的人是我。
又一個男人進來了,他完事后沒有第一時間出去,反而坐在床邊抽煙,我趁機順走了他的打火機,沒有被發現。
我看著角落里被吊著的陳大勇,認真地思考他為什么這樣對自己的兒子,卻突然靈光一閃,想起小時候玩抓迷藏躲在家里米缸的事情。
過了很久都沒人找到我,我覺得自己肯定贏了,就在我要掀開蓋子出去的時候,房門被撞開,然后是兩個人身體碰撞的聲音,媽媽哭喊著央求對方：不要這樣我求求你了,他欠你多少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你家男人說了,就用你來還錢,大勇現在還在外面賭呢,趕緊乖乖的,可能我完事后很快就有下一個人來找你了。
是隔壁老王的聲音,我聽著媽媽凄厲的哭叫和男人的粗喘,我想沖出去,但又想起老爸教我的話：女人本來就應該為男人干活賣命,她們天生就該伺候男人。
我想我不能壞了規矩,所以我就這樣躲在米缸里,過了很久,腳步聲來來去去很多遍后,媽媽的哭泣也停止了,然后米缸的蓋子被揭開,我看到她衣衫不整,一雙眼睛死氣沉沉地望著我。
我有點害怕,跳出米缸指著媽媽罵她：你怎么敢這樣看我信不信我叫老爸打你
那次以后,媽媽再也沒有教過我任何東西,我也越來越討厭她,討厭她作為一個女人那么不聽話,討厭她作為一個母親那么冷漠。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頭越來越痛,但這不妨礙我點燃這個破屋子。
我用打火機艱難地點燃了身下有點潮濕又發臭的被褥,再把手腕伸到生著繡還凹凸不平的床邊,我用盡渾身力氣,一下又一下地磨著手腕動脈,很快就鮮血淋漓。
我選的時機也非常好,這個時間基本不會有人來,他們都去吃飯了。
陳大勇聽到聲響,轉過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軀看著我,驚恐地踹著馬上要蔓延到他身邊的火焰：你個白癡居然放火！你瘋了來人啊快來人......
別喊了,這樣的日子你還想過下去嗎我扭頭詭異地笑著,你知道嗎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上輩子就是再也被火燒死的......
你個瘋子！只要活著總有辦法的,你......
火勢蔓延得很快,陳大勇要教我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在沖天的火光里我想起小時候姐姐幫我趕走欺負我的人,讓我不要害怕,她會保護我的,媽媽走了之后,姐姐也把我照顧得很好,家里的活總是她一個人干完,但老爸的打罵永遠只會落在她身上。
后來我長得比她高了,我也跟老爸一樣,只要不順心就對她又打又罵。
不過這場火之后,我們都應該解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