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裝箱縫隙滲下的雨水在周夏夏鎖骨匯成細流，喬莎昂植入的定位芯片在皮膚下泛著幽藍冷光。紅蝎的機械手指劃過她顫抖的喉管，全息投影里五歲男孩的哭喊與此刻潮水聲重疊，震得她耳膜生疼。

    "噓——"紅蝎電子眼閃爍，機械臂突然箍緊夏夏腰肢，"你聽。"

    海水漫過大腿的嘩啦聲中，混著某種詭異的金屬嗡鳴。二十米外的鐵門轟然倒塌，周寅坤踩著滿地玻璃碴踏入，黑色西裝下擺在咸濕海風里獵獵作響。他隨手扯開領帶，露出心口微型炸彈猩紅的倒計時——00:02:47。

    "你要的地契。"浸透的紙張甩在積水里，墨跡暈染成緬甸地圖的形狀。周寅坤拇指摩挲著起爆器，笑得像頭盯住獵物的黑豹，"不如再賭點刺激的？"他忽然解開袖扣，小臂猙獰的舊傷疤下隱約透出機械紋路，"是你先擰斷她脖子，還是我先把你剩下的人造神經抽出來當跳繩？"

    紅蝎瞳孔收縮的瞬間，阿耀的子彈擊碎頂棚吊燈。黑暗降臨的剎那，夏夏摸到裙角暗袋里的微型手槍——兩小時前跳海時周寅坤塞進她掌心的金屬還帶著體溫。

    "你以為他真會在乎？"紅蝎的機械臂突然爆出電弧，刺痛讓夏夏幾乎握不住槍，"二十年前他能在焚化爐前吃棒棒糖..."腥咸海風裹來她身上若有似無的焦糊味，"今天就能看著你..."

    爆炸聲截斷話語。周寅坤踹翻的柴油桶燃起沖天火光，他借著氣浪撲來的瞬間割斷潮汐鐐銬。夏夏墜入他懷里的剎那，看清男人后頸滲出的不是汗珠，而是泛著藍光的冷凝液。

    "閉氣。"周寅坤咬開她衣領紐扣，將呼吸器塞進她齒間。海水淹沒頭頂時，紅蝎的鋼索纏住他腳踝，機械臂彈出的解剖刀直刺夏夏心口。

    漆黑水底炸開血霧。周寅坤徒手攥住刀鋒，掌心翻卷的皮肉下露出銀色金屬骨骼。紅蝎電子眼瘋狂閃爍："原來你也是...！"

    氧氣即將耗盡時，夏夏扣動扳機。子彈擊穿紅蝎的液壓關節，機械手指擦著她耳際劃過，在周寅坤鎖骨留下一道泛著藍光的傷口。三人浮出海面的瞬間，緬甸巡邏艇的探照燈撕破雨幕。

    "坤哥！"阿耀的快艇撞開燃燒的集裝箱。周寅坤將夏夏拋上甲板，自己卻因反作用力跌向螺旋槳。紅蝎的鋼索突然纏住他手腕，機械音混著電流聲嘶吼："父親給我們刻的編號..."

    巨浪打來的瞬間，夏夏看見周寅坤眼底掠過罕見的恐懼。他扯斷鋼索躍上快艇，濕透的襯衫貼在后背，脊椎處隱約浮現「ZX-01」的凸起烙印。

    "坐穩！"阿耀猛打方向盤。追擊艇的子彈擦著船舷掠過，周寅坤卻盯著夏夏鎖骨下閃爍的芯片，突然咬開她衣領。濕熱舌尖舔過皮膚時，她聽見皮下傳來細小的機械運轉聲。

    "忍著。"他齒間寒光閃過，薄如蟬翼的刀片劃開皮膚。染血的芯片落在掌心時，倒計時停在00:00:03。

    爆炸的氣浪將快艇掀飛。周寅坤用身體護住夏夏撞上防彈玻璃，她臉頰貼著他心口，聽見兩種頻率的心跳——一種狂暴如驚雷，另一種精密如鐘表。

    追擊艇包圍圈形成的剎那，紅蝎的機械臂突然穿透船底。周寅坤把芯片塞進她染血的掌心："去駕駛艙找阿耀。"轉身時脖頸青筋暴起，"敢回頭就打斷你的腿。"

    艙門關閉前，夏夏看見他撕開右臂燒傷的皮膚，皮下不是血肉而是流轉著藍光的金屬纖維。紅蝎的電子眼突然溢出類似淚水的冷卻液："哥哥，你終于不做人了？"

    暴雨吞沒了所有回答。當夏夏顫抖著握住方向舵時，后視鏡里爆開的火光中，兩個非人的身影正在互相撕咬，像極了二十年前焚化爐投影里的怪物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