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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3:圍剿(20)

          OR5-EP3:圍剿(20)

          一個穿著單衣的中年男子站在投票箱前,他又高又瘦,倒是和投票站附近那棵快要枯死的老樹有八分相似。只蒙著一層皮的臉上,那呆滯而麻木不仁的雙眼仔細地搜尋著投票站附近的監督人員或是親臨現場做宣傳的候選人。兩名意見相左的候選人就在附近舉辦著無人問津的辯論,在他們的身后,屬于第三位候選人的巨幅海報——和真人形象相差無幾的全息投影和競選宣傳內容——完全遮擋了這場只能為附近的居民提供更多飯后笑料的行為藝術。

          他比上一個投票的人多停留了一會,不過這里沒人會來不識趣地催促他。看守投票站的警衛坐在附近的崗哨站里打盹,其他警衛看上去也不像是多么在乎流程的模樣。在這位前來投票的本地市民身后排隊的其他人,大概也不會在意多耽擱幾分鐘。

          就算是下一秒人間蒸發也不會讓別人投以額外關注的中年男人在幾個箱子前來回走著,隨手把選票丟進了中間的箱子里。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仿佛擺脫了什么重擔,只有在這一刻他臉上凝固的滿面愁容才有了解凍的跡象。這似乎只是幻覺,下一刻,他和來時一樣木然地走出了隊伍,淹沒在了人海中。

          一個穿著西服的中年男子來到了投票箱前,他比前一個人胖了不少,連那西服上的紐扣也許都會馬上被他肥碩的身軀撐得脫落。他是有備而來的,不去找其他的投票箱,而是特地來到最中間的投票箱前,自言自語地說著些什么。離投票箱最近的警衛肯定聽到了這些話,但他們從來不在乎當地居民的抱怨。這是興亞會嘗試將選舉帶回東盟的第一步,市民在展現出真實的態度時爆發更多的戾氣也不稀奇。

          “你到底要不要投票?”發覺肥胖的中年男子幾次把選票放在投票箱邊緣卻又把手抽回去,其中一名警衛終于忍不住了,“想投票就投票,不想投票就趕快離開這里,別妨礙別人。”

          這番話讓肥胖的中年男子下了極大的決心,他咬緊牙關,就像是做出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那樣,閉著眼睛緩緩地伸出右手,試著將選票遞進投票箱里。直到警衛把他弄醒并指了指掉在地上的選票時,他狼狽不堪地從地上拾起選票,飛快地丟進了投票箱,在眾人的注視下像兔子一樣逃開了。

          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女性一瘸一拐地走向投票站,她什么也沒說,也沒做什么多余的動作,只是像前一個人那樣把選票放進了最中間的投票箱,然后徑直朝著前方搖晃著前進。不是所有人都能為投票額外擠出一天的假期,更多的人必須工作。

          看守這處投票站的警衛們也許該感到慶幸,他們所在的地方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打架斗毆事件。這里畢竟是老谷縣的縣城,代表著從叛軍的威脅下恢復秩序的榜樣,不像那些較為偏僻的鄉鎮或村莊那樣不受控制。當他們悠閑自在地享受著幾乎沒有工作負擔的任務時間時,更多的警衛則被迫卷入了暴力活動中。并非所有警衛都有著為捍衛某種理念而奉獻的想法,他們理解這場選舉的重要性,可也就僅限于理解了:要他們用更多的行動去保護其背后的那一層含義,他們是斷然做不到的。

          確保秩序的除了老谷市的總體環境之外,還有另一支力量:游走在縣城各處主要街道上巡邏并輪換防御投票站的民兵們。誰敢在選舉期間鬼鬼祟祟地從事犯罪活動,誰就要做好迎來當頭一棒的心理準備。

          “我一開始最擔心的是選舉開始后本地秩序全面失控,可是情況沒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穿著東盟國家憲兵制服的彼得·伯頓率領著一隊民兵走在大街上,他們正要讓別人都看到他們的威風,以此來震懾潛在的敵人,“……就算我們輸掉了選舉,這也會是讓我始終銘記的一段日子。”

          “不必這么悲觀地看待問題,以我的觀點而言,你們是不會輸的。”穿著運動服和他并排散布的另一個黑頭發白人青年笑著鼓勵他,“上一次來的時候,我只看到了麥克尼爾的宣傳內容,其他人的宣傳內容少得可憐;這一次的情況和上一次的差不多,導向的結果肯定會對你們有利。”

          彼得·伯頓權且把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的夸獎全部當做是奉承,然后他自會從其中尋找合理的部分。他在麥克尼爾的選舉工作上花費了大量資金,其中包括和老谷縣的本地實權人物達成交易——這不僅僅是為了這一場選舉,同時也是為了削弱他們在老谷縣從事其他活動的難度——等到麥克尼爾的宣傳內容鋪天蓋地襲來時,在同一選區和他競爭的候選人只得坐以待斃。別說贏得公民的支持,本地居民甚至看不到其他人的競選宣傳內容,談何為其投票?

          他這樣一想,馬卡洛夫的鼓勵聽起來也順耳了很多。不錯,他們確實為代表桑松的意志和推行他們自己的革新計劃而得罪了不少本地的大人物,可是世上沒什么事情是不能通過談利益而解決的。若是有人把麥克尼爾和他代表的桑松看作是入侵者,那么搬遷到當地并通過驅逐和殺害當地農民來改變人口結構的外地移民就更是入侵者。兩伙入侵者相比,桑松的侵略性顯得微不足道。只要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看清短期的利害關系,稍微明智的人都會愿意加入麥克尼爾的陣營。

          “哦,多謝您的支持,馬卡洛夫先生。”彼得·伯頓笑逐顏開,“……我是說,提前慶祝勝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傾向于謹慎一些。畢竟,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能確定結果,再說有時候即便是確定的結果也可能被推翻呢。”

          “說到這個……”馬卡洛夫環視四周,他從四周來往的行色匆匆的一張張不同的臉上讀出了同一種想法,“我沒參加競選,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些事。但是,從其他候選人的行動來看,現在正是出面爭取選民支持的時候,不管是占優勢還是占劣勢的候選人都紛紛走上街頭進行演講,為什么麥克尼爾這時候卻要離開呢?”不等伯頓回答,他很快補充上了上述的理由,“看來他已經要提前慶祝勝利了嘛。”

          幾乎光頭的金毛白人青年愣了一會,他隨即擠出了更夸張的笑容以掩飾他的慌亂,“沒錯,這一次反而是我的態度有些保守。”他這樣為麥克尼爾和自己進行辯解,“老實說,麥克尼爾認為他已經做完了所有該做的事情,他更愿意把眼下的事態發展全都交給上帝了。你別看他是這么一個古板守舊的家伙,我敢和你打賭,他這人在思維和行動上放縱開的時候比我還要夸張,現在他說不定正在——”

          千萬里之外,身著迷彩服、留著棕褐色短發的白人青年沉著冷靜地下達了進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