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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5:共榮(4)

          OR5-EP5:共榮(4)

          這也許是麥克尼爾第一次真正能夠以勝利者的身份自居,他既沒有成為時代浪潮中的犧牲品,也沒有間接或直接推動著事態向著更差的方向發展。事實上,盡管他至今仍舊對興亞會的許多做法持懷疑態度,但他還是會自信地和別人說,他正在目睹著東盟緩緩步入一個和平而即將迎接繁榮的新時代。這新時代的上空或許還籠罩著幾朵烏云,然而自古以來個人的力量在時代的變局面前永遠是軟弱無力的。

          “但是,我不相信這件事能這么順利地收尾。”坐在餐桌對面的埃貢·舒勒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細心地咀嚼著嘴里的牛肉,“李林的惡趣味,你也是了解的。這一次他一反常態地安靜、沒有跳出來向我們宣示什么危險的征兆,要么是我們確實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要么則是我們錯得離譜以至于他甚至懶得戲弄我們了。”

          “舒勒,咱們要有自信……不能因為失敗過幾次就丟掉了自信,再說我的自信建立在事實之上,又不是那種盲目的狂熱。”麥克尼爾不住地向窗外探視,他想知道自己在香巴拉浮島選取的新餐廳地點是否合適。既然要證明他不是一個只會戰斗的殺人工具而是完整的人,繼續在東盟未來的新首都把他的餐廳開下去儼然成為了麥克尼爾的最大愛好,不過他暫時還不打算在居民大規模涌入之前開始營業,“先前鐘復明集團的危險性來自他們潛伏在掌握了東盟最高權力的群體內部,現在可不是了,他們的威脅性甚至比不上自由南洋聯軍。”

          “說得好像自由南洋聯軍是什么能被隨便殲滅的小組織一樣。”舒勒啞然失笑,“別疏忽大意,我仍然懷疑他們長時間沒有主動出擊只是為了給致命一擊尋找良機。丟失的核燃料下落不明,此外雖然鐘復明的殘余勢力試圖絕望地反擊,但馬卡洛夫和他的俄羅斯人同伙已經快半年沒消息了。”

          麥克尼爾點了點頭,他更愿意仔細品嘗自己的杰作而不是思考那些讓他心煩意亂的事情。丟失的核燃料確實會帶來許多麻煩,不過核燃料放在那些只會喊打喊殺的殺手們的手里,大概也只能化為用來污染城市的工具而不是麥克尼爾所能想象出的最壞結果——核彈。興亞會的統治日趨鞏固,現在韓處安能夠整合其名義上所掌握的大部分力量對付外部的自由南洋聯軍,而原先過于注重從內部滲透的【蘭芳赤子】因此而失掉了生存空間。

          不過,舒勒說得對,敵人的反常行為模式必須引起關注,麥克尼爾可不相信馬卡洛夫突然棄惡從善了。馬卡洛夫似乎還做著在這個世界中光復俄羅斯的美夢,且不說這種想法多么不切實際,光是麥克尼爾自己的經驗就讓他明白,想憑著他們在各個平行世界的身份干出翻天覆地的大事完全是癡人說夢。哪怕是現在,看起來威風的麥克尼爾很可能會在下一秒因為得罪了興亞會的某個大人物而丟掉他已經掌握的一切資源。

          “……我看得出來,這個人既喜歡玩弄陰謀詭計,又不屑于在特定的場合欺騙別人。”麥克尼爾友好地和旁邊路過的幾名侍者打招呼,這些忙碌著的餐廳工作人員沒有心思在乎老板談了什么,“他既然想要北上返回俄羅斯去開創他的事業,就一定先得在東盟獲得一個穩定的后方基地。因此,我猜測他最初的計劃可能是支持【蘭芳赤子】在東盟奪權、進而讓鐘復明支援他的復國計劃,可是這一切都隨著鐘復明集團的潰敗而成了泡影。”

          “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投靠日本人了。”舒勒那顆大光頭晃得麥克尼爾眼花,“別忘了這一點,日本人現在沒有干預不代表未來不會干預,而且島田總是和我說日本可能早就下手了。”

          “讓他們來。”麥克尼爾優雅地擦了擦嘴,這是他和伯頓學的,“我也算是半個兵變的行家,舒勒。合眾國策劃了那么多次兵變,哪怕是只參考那些案例也足夠讓我掌握其中的規律。如果日本人真的敢冒險行動,我幾乎能猜出來他們的每一個步驟。好了,我還有些事要辦……以后你閑來無事的時候可以常來這里吃飯,絕對安全。”

          據說,【蘭芳赤子】的殘余勢力試圖鼓動其信徒在東盟的各個領域進行破壞,例如讓學校的教師給【異族野蠻人的后代】下毒,或是唆使在食堂工作的廚師采取類似的行動。這些破壞行動比不上直接在戰場上對抗或是在城市、鄉村發動襲擊的危害性那么大,但帶來的動蕩則是肉眼可見的。麥克尼爾向島田真司問起這件事時,島田真司只是潦草地說自己會注意的,然后就掛掉了電話。島田固然有著操控人心的手段,舒勒可沒有,因此麥克尼爾不得不額外提醒舒勒注意個人安全。

          鏟除危害東盟的暴力活動,不在于消滅多少武裝人員,而在于從根本上阻止新的武裝人員出現。如果有誰以為麥克尼爾會因為身為軍人而更加崇尚用武力手段解決問題,那他就大錯特錯了。正因為麥克尼爾時刻以軍人的標桿來要求自己,他才更加明白解決問題要一勞永逸、從根本原因下手。只會暴力對抗的軍人脫下軍服之后并不比街頭的黑幫頭目更高尚一些。

          空蕩蕩的街道上偶爾有幾輛轎車駛過,麥克尼爾從這些車子上感受不到絲毫的危險。大名鼎鼎的東盟新首都香巴拉浮島正在逐漸投入使用,一批又一批居民開始入住其中,盡管相當一部分原本無家可歸而被收留到香巴拉浮島的公民們為此承擔了沉重的債務。舒勒所負責的核反應堆建設工程還沒徹底結束,在那之前,備用發電設施還能滿足香巴拉浮島現階段的電力需求。

          他來到香巴拉浮島可不是為了和舒勒閑聊的。舒勒和島田真司擔負著其他人不可能承擔的工作,麥克尼爾所要做的正是解除他們的后顧之憂。他早已從島田真司那里了解到,目前仍在東盟軍和東盟國家憲兵隊進行實驗的所謂用于降低犯罪系數的治療方法在本質上還是一種洗腦。這么淺顯的道理,【蘭芳赤子】似乎早就猜到了,并且在其位于北婆羅洲的地下基地中專門為他們選拔出的人員設立了類似西比拉系統環境的訓練設施。

          島田真司能暫時做到,敵人說不定也能做到。那座訓練設施被【蘭芳赤子】隨便拋棄(他們甚至還允許馬卡洛夫在其中留下通訊記錄)就是最好的證據。但是,麥克尼爾的頭盔只能幫他找出犯罪系數超標的潛在罪犯而不能幫助他找出可能經過洗腦后有著正常犯罪系數的敵人。想抓出這些目前很可能已經潛入了香巴拉浮島的危險人物,他只能憑借自己的觀察、判斷和直覺。

          敵人不會放過興亞會將第一批普通居民放進香巴拉浮島的機會——這是他的全部推論有可能成立的必要前提。頭頂上宛如龜殼的保護層遮蔽了一部分陽光,也讓這座城市看起來更像是海上的鋼鐵堡壘乃至監獄。麥克尼爾不會因為頭頂上架著一層護盾就產生安全感,敵人就藏在他身邊,而他們渾然不覺。

          身上的報警器響了。麥克尼爾確認了產生警報的位置,隨后趕往離他還有三條街距離的一處民用建筑,那些建筑的沿街方向都開著一些由普通市民經營的商店。沒過多久,他就在街道上找到了島田真司派來協助他的人形搜索工具:一個渾身上下裹在大衣里、連腦袋都用兜帽扣住且臉部被面具遮擋的怪人。稱之為人形搜索工具的唯一理由是裝在這副軀殼下的靈魂——假如有的話——完全喪失了自我意識,沒有誰能扛得住島田真司的【感化】。

          “我明明跟他說過讓他把搜索工具的外觀弄得低調一點……”麥克尼爾小聲抱怨著,裝作是這名怪人的同伴,和他一同在街道上散步,“他卻把這家伙打扮得像是剛從假面舞會上跑出來的客人,難道是生怕敵人認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