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食尸鬼:血之宴 OR7-EP1:地堡(12)
OR7-EP1:地堡(12)
康斯坦丁·杰萊里不住地打著哈欠,他嘗試著說服自己提起精神做筆記,因為正在上面滔滔不絕地演講的那位高級指揮官所做的每一個指示都會成為他們接下來行動的綱領,然而他卻提不起興趣。空洞的套話,他已經聽了太多,而這些話還比不上揚·佩特雷斯庫的冷漠或責問更有效,至少那位已經在食尸鬼搜查官的崗位上奮斗了三十多年的老探長是個了解實際情況的人才。
這不是杰萊里需要的內容,或者不是他想聽到的內容。他需要從長官的口中明確地了解到該怎么做,哪怕是關于具體策略的半點指示也行,然而這些高級指揮官們卻只是空口無憑地說上幾句【要努力啊】就把事情丟在一邊,仿佛手下的探員們會因此而格外地賣力工作并迅速地將藏在下水道里的食尸鬼抓出來挨個斬首示眾一樣。
“不想多花錢,卻要找既沒有副作用又要快速起效的療法,那還不如直接找塊墓地呢。”坐在杰萊里一旁的佩特雷斯庫的眼皮耷拉著,以至于年輕的督察官懷疑自己的搭檔剛才已經睡著了,“我們做我們的,不必太在乎。”
布加勒斯特旅,如其字面意義上那樣,是專門負責布加勒斯特大都會區(包括布加勒斯特市及周邊地帶)的一支對抗食尸鬼的特殊部隊。整整一個旅的兵力聽起來很多,但這些人手分散到布加勒斯特市內6個區之后就已經讓人力顯得捉襟見肘,那就更不必說市外的情況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在對應區域工作的探員們理應一直留在原本的區域直到上級將他們調往他處為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各種臨時需求被迫頻繁地調動工作地點。
敵人在暗處,他們則在明處。每一名參加到這場永無止境的戰爭中的探員都必須終身保護秘密,直到帶著秘密入土或是在另一場光榮的戰斗中為人類的和平事業奉獻出自己的生命。誰若是因疏忽大意而違反了規矩,不必上級處罰他們,那些處心積慮地尋找良機報復仇敵們的食尸鬼很快就會用實際行動給這些天真的家伙上一堂終生難忘的課。有那么多血淋淋的全家被害案例在前,哪怕是最不上心的探員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座城市是全歐洲犯罪率最低的首都之一,為這座城市、為羅馬尼亞人而戰的探員們也必須守住這份特殊的榮譽。經濟壓力已經讓公民們苦不堪言,他們不能再讓那些魑魅魍魎為所欲為。對著食尸鬼寬宏大量,那就是對同胞的殘忍、對同類的惡毒。
裝模作樣地喊了幾句口號之后,鉆出會場的杰萊里和佩特雷斯庫安靜地隨著向外涌動的人群擠到地下車庫附近,他們可不愿意花費心思去討好上級——上級也不能在食尸鬼跑到他們面前興風作浪的時候代替他們站出來擋下致命的攻擊——解決職責內的問題無疑更重要一些。
“食尸鬼也會向人類發起戰爭嗎?”杰萊里自言自語著,“從未聽說任何一座城市被食尸鬼攻陷過。”
“如果這些怪物想要控制一座城市,根本不必使用這種野蠻而且效率低下的手段。”佩特雷斯庫給手下的幾名精銳探員發去了郵件,督促他們盡快查清最近幾起離奇案件之間的聯系,“假如你哪天看到某座城市里的食尸鬼突然集結起來大舉進攻人類,那么他們的目標一定不會是以武力手段奪取城市控制權。”
“只是演給別人看的戲劇而已。”杰萊里心領神會,他見過了太多冠冕堂皇地說著漂亮話卻在背地里蠅營狗茍的家伙,其中有一些還是他的上司——這種人怎么能承擔起保護人類的使命呢?“雖然我們貶斥他們為野獸、缺乏理智的怪物,但是敵人的行動必然會有著明確的目的。經濟壓力導致我們人類的生活環境惡化,他們又怎能逃過影響呢?說句難聽的,這食尸鬼現在能吃到的人怕都是餓得皮包骨頭的瘦子。”
“還有病死的癌癥患者。”佩特雷斯庫補充了一句,“以及被迫出賣自己的明暗娼妓。”
坐在車子里毫無惡意地開著玩笑的正副兩名指揮官很快收斂了笑容,這話說出去只會讓別人看他們的笑話罷了。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明嘲暗諷除了暴露自己的丑態之外別無意義。排除被迫聽長官說無意義的場面話的苦惱不談,杰萊里更希望從那兩名行蹤詭異的外國同行身上打聽到一點情報,他并不覺得在這條對抗食尸鬼的統一戰線上有什么防備戰友的必要。不過,最近頻繁出沒于各大醫院的麥克尼爾和伯頓沒能給他帶來什么好消息,留下的只有語焉不詳的暗示。
盡管如此,杰萊里還是決定嘗試著按照法國人留下的線索去調查。昨天半夜,伯頓告訴他,有一些存放醫療器械的倉庫存在可疑的人員和貨物進出記錄(天知道伯頓是從哪打探到這些事的),而作為外國人的伯頓不方便直接上門調查,于是跟蹤詳情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杰萊里手中。
“這兩個不務正業的家伙會給我們什么消息呢?”佩特雷斯庫從最開始就對兩名法國同行抱著強烈的警惕,“在菲拉雷特(Filaret)發電廠……我并不記得那附近有什么倉庫。而且,這事該交給第四區的作戰部隊來負責。”
“不排除有人私自改換建筑用途然后通過種種手段逃避檢查的可能性。”杰萊里看到醫療器械這個字眼時,心中不由得一顫。他可以再堅持幾年,或者是堅持十幾年,一直過著這種隱姓埋名的生活,但他的父母總會有衰老的那一天,而那時他大概仍然會選擇將自己的父母接到醫療水平更發達的城市來居住。每次看到關于醫療糾紛的報道時,杰萊里都會發自內心地祈禱類似的事情別發生在自己的親人身上。“再說,布爾先生說他已經找機會通知第四區了,我們權當是過去看熱鬧。”
見杰萊里堅持要前去現場調查,似乎不怎么愿意四處奔波的佩特雷斯庫又反復強調稱他們根本沒必要管發生在其他轄區內的事情,但他的說法并不能讓苦于調查缺乏線索的杰萊里放棄原有的意圖。車子穿過一排冷戰期間修建的樣板房式居民樓,僻靜的小巷緩解了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杰萊里剛要再說幾句勸副手配合行動的話,冷不防前面突然躥出來一個黑影、擋在了汽車的必經之路上。眼疾手快的佩特雷斯庫當即踩了剎車,拖著長長兩條黑色軌跡的車子打著彎停在了不遠處。
“喂,你看不見有車子過來嗎?”杰萊里跳下車子指著攔路人,罵不絕口,“不想活了可以去跳樓,何必擋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