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暮

          崔湄心儀謝嶠許久,自以為還算清楚他的喜好。

          他是典型的文臣,自負少年英才,落筆可定天下,自傲,自修,自省,好字畫,善謀弈,喜讀書。

          好在琴棋書畫是每個高門閨秀幼時都會學(xué)習(xí)的課程,她也不例外。

          然她面對家中為她請的每一位老師,都覺時光難捱。

          習(xí)琴時,她日夜練習(xí),終于能依著琴譜,磕磕巴巴地彈奏出來,一轉(zhuǎn)眼,老師蹙眉賭耳,一臉生不如死。

          習(xí)棋時,老師為提高她的興趣,特意放了水,可后來放著放著,竟覺自己是在泄洪。

          習(xí)畫時,她最大的愛好不是在紙上落筆,而是今兒把足下的石頭畫成烏龜,明兒把飄落的樹葉裁成花瓣,令老師十分頭痛。

          至于書——

          書是兄長親自教的,故而比請來的老師要更有耐心些,總算學(xué)了七七八八。

          但后來家宴,兄長醉酒,拽著她的衣袖滿面哀愁,說若是教她時能少生幾場氣,大抵還能再多活十年人生。

          可以說,她除了花重金購買些名家字畫,狼毫玉雕,并無半分投謝嶠所好的辦法。

          那么,她只能另辟蹊徑,去好生琢磨琢磨他究竟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辭別白允棠后,她先逛了趟成衣鋪子,又走了趟賣首飾的金玉齋,拎著大包小包回了府。

          謝崢此次回長安是為代兄成婚,故而知曉之人甚少,父母也交代過,讓他莫要驚動京中故友。

          他在府中悶得難受,一早便打馬去了郊外,練了大半日騎射,才趁著日暮之時回府。

          他只要想起今夜還要再與崔湄相處,心中便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討厭她嗎?

          好像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