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截擊*海上升明月(上)
北海的天空,激蕩的罡風吹散了所有的云彩,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疏朗的群星圍拱著清冷的月輪,散發著永恒的光輝,淡淡的,寧靜、無聲,似乎大地上發生的一切,都和它們毫無關聯。它們不關心、不參與、不鼓動、更不阻止。
萬丈高空,如冰和善水這一對兄妹兩頭大鵬分進合擊,聯手對抗眼前這個空前強大的敵人——鹔鷞。
這鹔鷞向來與鳳凰為敵,除去其本性與鳳凰大相徑庭難以和平共處之外,其屬性相克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主要原因。向來鳳凰涅盤,浴火重生,世間除去像小白那樣因為久居月宮而擁有了獨特的玄陰真火的鳳凰之外,其實大部分的鳳凰所擁有的神力都是與九天神龍相同的九天至陽神火。這是一種從血脈之中攜帶而來的基因特性,若非有小白那樣的機緣和特定環境下的千萬年浸潤和修煉,那是極難改變的。
與鳳凰截然相反,這鹔鷞卻是稟天地真水之精而生,其父母精血化生成卵,自離開母體的那一刻起,便因為其中所包含的極度精純的真水精華而吸附大量的水分子將其包裹其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冰繭,然后經過數百年的孕育,這才能夠破殼而出。此鳥一出生就擁有極強的驅使冰精之能,隱顯莫測,神通廣大。
但它與鳳凰一樣,每隔九千年死而復生一次,不過不是浴火,而是化冰,也不叫涅盤,而是稱作冰渡。它生長到八千八百八十八年之時,便會因為身體逐漸僵硬而難以行動,出于本能,它便會自行尋找一處極為隱秘的巢穴,隱居下來,不吃不喝,逐漸吸附天地真水之精而化成一個如出生時一模一樣的冰繭,在第八千八百八十九年開始之時散為一堆極細的冰屑,然后再用一年的時間重新組合,從而達到新生。這樣的過程周而復始,永不間斷。所以它也像鳳凰一樣,如果沒有超強的外力傷害,它就可以超脫于輪回之外,無生無死,永恒存在。
而此時如冰和善水所面對的這只鹔鷞,自從它出生以來,已經經歷了兩次冰渡,足足擁有了二萬七千多年的生命,它每冰渡一次,其自身所擁有的能力便會成倍增加。所以若是論起神通,雖然它比不上小白,也比不上遠在南冥的大鵬明王,但與如冰和善水這樣兩頭鵬雛相比,卻是不知勝過多少。
好在這兄妹之中,如冰不但擁有大鵬一族天生的神通,有著無與倫比的速度、翻江倒海的力量、無堅不摧的利爪和長喙、犀利如刀的雙翅、防御力超強的翎羽、以及身后三十六根連通天地元氣暢通無阻的尾翎,使她和善水如同兩座移動的空中堡壘,能攻能守,且有著無窮無盡的動力來源。而且如冰的元神之中融合了月殤的神識,也就同時繼承了月殤的所有的戰斗經驗和能力。
面對著這樣強大的對手,已經不分彼此的月殤和如冰的神識發揮出了巨大的潛能,雖然單以力量而論,如冰要稍遜于善水,但月殤的機智和經驗加上如冰那種蔑視一切的戰斗本能卻彌補了這一點不足,使她在與善水合作的這場爭斗之中占據了絕對的主導地位。
智慧+力量=無敵。
空中的三只大鳥倏分倏合,無法形容的極速使空中布滿了無數殘影,隨著戰斗的愈趨激烈,天空中竟然漸漸地看不見一點星月之光,就仿佛有無數只大鵬、無數只鹔鷞,正在以各種各樣的姿態和方式,進攻、防守、翻騰、閃避。
罡風愈趨激烈,海面上巨浪排空,雪原上冰雪彌漫,極天彌地,星月無光。地動山搖之下,聚集于北海的所有生物已經漸漸地沒有了立足之地,無數海獸、禽鳥、甚至連那些雪原上最為強橫的冰熊也被強勁的罡風卷起,隨風飄搖,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地四處飛騰。只是因為寒風太過強勁,這些生物雖然有時也不由自主地相互碰撞,卻已經無暇攻擊對方,也不能發出一點聲音。若不是那刺耳的風聲呼嘯激蕩,那簡直就是一個無聲的噩夢。
天空中,鹔鷞驅使著冰精,幻化成漫天的冰刀、冰箭、橫掃直劈,縱橫馳騁,飛揚跋扈,雖然左右受敵,卻仍是攻多守少,穩占上風;如冰和善水以弱敵強,卻因為戰術得當,避實擊虛、攻守有度,把自己的長處發揮得淋漓盡致,雖然攻少守多,卻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時光在迅速地流逝。
北海之地,蒼莽雪原、無際大海,乃是水元力最為充足之地。鹔鷞身為真水精靈,在這樣的一種環境之中自然是如魚得水。漫天的冰雪之中,它化雪為刀,聚水成箭,俯拾皆是,信手拈來。它以以風為弓,以云為柄,箭出如雨,刀落成山,鐵翼揮灑,眼神如電,加上它那對連蹼的利爪,斷金裂石,無堅不摧,斗到急處,甚至連它那犀利的眼神也能幻化成傷人的利劍,在天空中揮灑出一片無法躲避的殺機。
不過,善水和如冰憑借自己超強的防御力和速度,在鹔鷞這疾如風雨的無差別攻擊之中,卻仍是能夠進退自如,而且還時不時地在對方難以察覺的攻擊間隙中發動反擊。鹔鷞雖說擁有著無量的神通,但它對于這天下間僅次于鳳凰的兩頭敵對一方的神鳥的攻擊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有絲毫懈怠。
而且一旦這三頭神鳥動上了手之后,鹔鷞所帶來的部屬和那些自發趕來保護如冰和善水的極地生物們已經是自顧不暇,根本沒有了余力去相互攻擊和幫助自己的頭領。群毆變成了單打獨斗,鹔鷞一方的空中優勢也就隨之蕩然無存。
眼看著隨著雙方爭斗時間的迅速延長,爭斗中的如冰偶然向下方望去,竟赫然發現此時下方的戰事雖停,但因為自己和鹔鷞這場驚天動地的爭斗,無數鹔鷞攻擊而來時被自己和哥哥閃過或是擊落的冰刀箭雨紛紛落下,那種急驟的勁道仍未消失,把那些被風卷起已經失去了行動自由的雙方部屬擊打得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化鵬之后的如冰血脈深處那種保護一方生靈的欲望早已蘇醒,可以說這北海之地的山山水水、大大小小的生靈,都已經被她視作了自己的私有之物和子民,她乍一見到這樣的慘象,心中登時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