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疫苗接種本的手指微微發顫，空調出風口吹來的風裹著濃重的福爾馬林味。叫號屏卡在"蘇夏-3號接種臺"整整十三分鐘，電子日歷顯示2023年9月15日——正是三年前程鐸心肌梗塞死亡的日子。

    "媽媽，針管在哭。"女嬰突然抓住我衣領，她手背上昨夜被菌絲劃破的傷口滲出銀藍色液體，正緩緩爬向疫苗接種本的條形碼。

    接種臺護士的防護面罩結著冰晶，掃碼槍劃過本子時突然爆出電火花："冷鏈數據異常，請到B13室復查！"她的橡膠手套下隱約可見克萊因瓶刺青，消毒棉簽盒里游動著線蟲般的菌絲。

    B13室的門把手冷得像北極尸體的皮膚。冷藏柜里排列的疫苗在黑暗中發著熒光，我借著手機燈光看清標簽——"Σ-77型量子融合劑，接種對象：跨維度攜帶者"。女嬰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濺在玻璃柜門上，霎時映出駭人畫面：接種臺護士正將菌絲培養液注入新冠疫苗瓶。

    "請讓孩子躺上診療床。"護士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轉身時撞翻醫療推車，摔碎的生理鹽水瓶里跳出三只復眼青蛙。女嬰突然發出高頻尖叫，所有疫苗瓶同時爆裂，菌絲黏液在地面匯成箭頭指向消防通道。

    踹開安全出口的瞬間，整棟樓響起防空警報。走廊燈光突然猩紅，電子屏滾動播放我的通緝令："疑似非法基因編輯者，攜帶高危生化樣本"。我抱著女嬰沖進樓梯間，發現臺階上凝結的冰霜正組成Σ符號，扶手欄桿爬滿搏動的血管狀菌絲。

    地下二層停尸房的冷氣撲面而來。當我撞開虛掩的鋼制門時，手機電筒照亮了排列整齊的銀色裹尸袋——每個拉鏈扣都掛著便利店標簽，保質期欄印著不同的末日倒計時。女嬰突然伸手扯開3號尸袋，腐臭味中露出程鐸青灰色的臉，他胸口的尸斑赫然是克萊因瓶形狀。

    "找到你了。"尸柜頂部的廣播突然響起林晚的電子合成音，"請立即將實驗體置于7號冷藏柜，當前存活率已提升至7.7%。"

    女嬰的后背刺青突然發燙，我掀開她的小熊連體衣，看到倒計時數字正在重組為獵戶座星圖。尸柜的制冷系統突然超負荷運轉，白霧中浮現出北極科考隊的虛影——他們舉著解剖刀緩緩逼近，手術盤里盛放的正是此刻在我懷中扭動的女嬰。

    "接種才能活下去！"程鐸的尸體突然坐起，腐爛的手指捏著沸騰的疫苗針管。我抄起墻角的液氮罐砸過去，飛濺的低溫液體將他凍成冰雕，但更多裹尸袋開始劇烈搖晃，拉鏈爆開的聲響中伸出數十支菌絲纏繞的針頭。

    女嬰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哭，聲波震碎了所有日光燈管。黑暗中，她的瞳孔亮起幽藍熒光，疫苗本從我的口袋自動飛出，紙張在空氣中燃燒成灰燼，灰燼粒子組成一條發光的逃生通道。我踩過程鐸冰封的尸體奔向出口時，手機突然震動，收到新消息：

    【您預約的流感疫苗已調配至社區衛生站，完成接種可解鎖北極科考隊真相】

    （安全出口的綠光牌突然坍縮成黑洞，女嬰的疫苗接種貼滲出銀藍色黏液，在墻面蝕刻出新的倒計時：71: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