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柴油味彌漫在礦洞遺址區，陳凡的登山靴碾過碎石，GPS定位儀發出急促的蜂鳴。省地質隊的勘探車橫在警戒線外，車身上"放射性物質"的黃標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坐標誤差不超過3米。"李婷將平板電腦上的衛星圖放大，激光測繪的紅圈與陶罐"蛟目"標記完美重疊，"鎮志記載的明清銀庫就在這下面。"

    老孫頭的旱煙桿敲了敲巖壁，回聲沉悶如雷："五三年地質隊來過，說底下是死火山——狗屁！我太爺那輩挖出過帶火紋的銀錠！"

    陳凡的強光手電掃過巖縫，幾粒銀砂在光束下泛著幽藍："省地調院的報告說伴生氡氣，按《放射性污染防治法》得先做環評……"

    "環評？"趙紅梅的高跟鞋碾碎一片頁巖，"省旅游集團的燈光秀下月就要試運營，你現在停工做環評？"

    縣檔案局的膠片掃描儀嗡嗡作響，陳凡戴著白手套翻閱泛黃的《青巖鎮志》。"嘉靖七年，銀課使陳廷敬奏請封存蛟目井，以鎮地火……"李婷的指尖停在蟲蛀的鉛字上，"這陳廷敬是你族譜里的先祖？"

    電腦突然彈出匿名郵件，附件里的錄音文件滋滋作響："……評估報告今晚就改，北坡地塊必須過審……"背景里傳來渾厚的鐘聲，整點報時的余韻在狹小的檔案室回蕩。

    "縣國土局的仿古座鐘！"李婷調出暗訪視頻對比音軌，"音色頻率完全一致，這段錄音是在副局長辦公室錄的！"

    陳凡的手機突然震動，縣府辦的短信跳出："明日九點召開銀庫遺址開發協調會，你代表青巖鎮匯報。"

    雷聲碾過北嶺山脊時，省地質隊的金剛石鉆頭已深入巖層120米。操作員盯著儀表盤皺眉："γ輻射值升到μSv/h，超過本底值三倍！"

    "立即啟動應急預案！"陳凡抓起防輻射服扔給工人，"按《鈾礦冶輻射防護標準》，作業區半徑50米內清場！"

    趙紅梅的奧迪堵在警戒線外："陳鎮長好大官威啊，縣里剛批的文旅項目你說停就停？"

    "這是省生態環保廳的加急函！"李婷亮出紅頭文件，"氡氣濃度超標區域必須設立隔離帶——趙鎮長要在這份知情同意書上簽字嗎？"

    鉆機突然劇烈顫動，暗紅色的巖芯砰然彈出。老孫頭撲上去撫摸巖芯表面的枝狀紋路："地火紋！跟老銀錠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鎮衛生院的X光機連夜轟鳴，三十七份尿樣檢測報告在黎明前匯總。李婷的指尖劃過超標的氡子體數據："礦工后代群體的肺部結節檢出率21%，比對照組高五倍！"

    匿名舉報箱突然塞進牛皮紙袋，縣國土局的"溫泉酒店地塊環評報告"赫然在目。陳凡用紫光燈掃過頁碼，夾縫處顯現熒光水印——"初稿，篡改于"。

    "篡改日正是錄音文件生成日！"李婷將水印與聲紋圖譜疊加，"要立即上報縣紀委嗎？"

    "等明天協調會。"陳凡將證據鏈封存進保險柜，"打蛇要打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