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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著杯子里的紅酒,聽著悠揚的音樂,陸炎和王雪詩獨處一室。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一個年輕體壯的男人,面對一雙對自己有所渴盼的眼睛,很難做到心靜如水。
但是陸炎想起很多往事,想起跟林曉筠一起的那段時光,那段時光很讓人留戀。留戀的甚至有點讓人覺得陶醉的感覺。從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陸炎知道自己對林曉筠的愛有多深,也知道林曉筠是一個多么好的女子。
也許是晚上的那場歡迎宴會喝了太多酒的緣故,這時候的王雪詩,目光幽幽地望著陸炎,看著他淡定嫻雅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情比剛才輕松了許多,也自如了許多。也許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也十分矛盾,既盼望著發(fā)生些什么事情,有抗拒著這些事情發(fā)生吧。
到底是什么樣的想法,她也搞不清楚。
王雪詩捧起酒杯,“陸炎弟弟,我敬你一杯。”她這一次沒有直呼其名,叫陸炎,也沒有客套地稱呼他的官銜,叫他陸書記,而是把叫他“陸炎弟弟”。
陸炎明顯聽到了這句話里面的意味,但卻裝作不覺,臉上浮出一層似曾相識的笑,這笑極有韻味。
“怎么?叫你一聲弟弟不行嗎?”王雪詩面似桃花,雙眼迷離地問道,那個姿勢,真有一種迷死人不要錢的味道。
“雪詩姐姐,干杯!”陸炎沒有這幾回答王雪詩的話,而是舉起杯子來和她輕輕地碰了一下。
聽到陸炎這樣叫著自己,王雪詩的心里一震,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落。屁股軟軟地坐在陸炎的身邊,啟開紅唇,將杯子里的紅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陸炎隨即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很多話堵在心里,一時不知從哪說起。這樣的一個夜晚,一位既是頂頭上司,又算得上是紅顏知己的女人和自己共處一室,想他傾訴著保守了十年之久的那個秘密。陸炎的心里是暖和的,也有幾分潮濕。他的心其實是累著的,被各種各樣的事糾纏著,苦惱著,麻煩著。但是太多的時候,他還是不得不像王雪詩一樣,把這些苦惱都統(tǒng)統(tǒng)拋在腦后面,帶著一個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么樣子的面具示人。
時間在一種近似于靜止的狀態(tài)下慢慢流走,兩個人就那么坐著,喝掉了兩瓶紅酒。
酒精在他們臉上燃起不同的色彩,王雪詩的臉泛著酡紅,濕紅。陸炎的臉上則是火一般的光,那光照亮了王雪詩,讓她的心一次接一次騰起細(xì)浪。而迎著那光,仿佛又有著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一次又一次地王雪詩心頭的浪花都壓下去。
王雪詩借著酒勁,開始說一些有關(guān)紅川的話題,她提到了任建軍,提到了文如國,也提到了鄭傳祺。
王雪詩不知道是在發(fā)泄著一種心中的不滿,還是在抱怨著命運的不公。但是陸炎把這些話語都聽在耳朵里,更愿意相信這是一個身居險要位置的女人,再向自己的弟弟訴說著女人在這個官場上的不易。
盡管陸炎小心翼翼,盡量地不去接王雪詩的話頭,但是他從王雪詩嘴里聽來的那些事情,還是讓他忍不住心里有點隱隱發(fā)顫。
也許自己到不了一定的位置,就不能夠體會得到這個位置上的一些事情。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如果是能到達(dá)那個高度的時候,會又是怎么樣一種狀態(tài)呢。
陸炎現(xiàn)在說不好。
第三瓶紅酒打開的時候,陸炎接到了電話。一看是未婚妻林曉筠打來的,林曉筠這么晚打來電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陸炎頓時嚇了一跳,仿佛是從幻想中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現(xiàn)實。
他拿著電話,走出房間。
林曉筠問:“睡了沒?”
陸炎說:“還沒有,陪幾個客人,在外面。”
林曉筠說:“我煩死了。”
陸炎趕忙問:“怎么了?”
林曉筠就帶著很大的情緒告訴陸炎,她已經(jīng)超過了一個多星期沒有來例假了,白天的時候買了試紙測了一下,居然是兩道杠。
本來打算是要等到陸炎回來之后再告訴他的,但是林曉筠實在是忍不住,輾轉(zhuǎn)反側(cè)到現(xiàn)在也睡不著,只好給他打電話了。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陸炎的心里也是一震。他當(dāng)然知道兩道杠表示的是什么意思。說起來也怪自己,上次在自家新房的時候說什么也不帶避孕套,哪想到就會這么巧地中獎了呢。
不過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陸炎再想也沒有什么用,這時候自己更重要的是要安慰好林曉筠,而且要想辦法呢。
陸炎頓了一會兒,“曉筠,別擔(dān)心,這都沒什么大事的。如果真的有了的話,那也是我們的愛情結(jié)晶,我們應(yīng)該是高興還來不及,難過什么呢?再說我們也已經(jīng)領(lǐng)過結(jié)婚證了,是合法夫妻了。”
“不是我擔(dān)心,我們雖然是領(lǐng)過了結(jié)婚證,但是畢竟還沒有結(jié)婚啊。”林曉筠說道。
陸炎聽著林曉筠這么說,知道她原來鬧心的是這個事情,噗嗤一聲就笑了:“這算是什么問題啊,我們結(jié)婚證也領(lǐng)了,新房也裝修好了,抽個時間回去擺一桌酒席不就行了嗎?”
接下來陸炎又如此這般地跟林曉筠叮囑了一番,直到感覺林曉筠的心情已經(jīng)好了很多,他才道:“我也該進(jìn)去了,今天陪招商引資的兩位重要客人,離開太久不禮貌。”
林曉筠說:“那你趕快去吧,少喝點酒,我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
再回到套房,陸炎的心里就斷然沒了一絲異樣,他抓起酒杯道:“王縣長,把這杯干了,時間不早了,你休息,我也得回去呢。”
王雪詩臉上原來浮現(xiàn)著的那些喜悅立刻就止住,換上一副干巴巴的表情,“不把這瓶喝完了?”
她的目光中帶著幾絲期許,仿佛等著陸炎回答陪她喝完這瓶酒,又像是等著陸炎解釋剛才那個電話的事情。
不過陸炎沒有再做任何解釋,放下酒杯說:“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再喝下去我怕是耽誤了明天的工作。”
王雪詩一聽這話,知道已經(jīng)再沒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當(dāng)下也又換上了平時那份嚴(yán)肅的表情,也一口氣喝過了杯子里的酒。
這一個夜晚,注定將會是個平淡的夜晚。一墻之隔的陸炎和王雪詩,兩個人轉(zhuǎn)轉(zhuǎn)反側(cè)了整整一晚上都沒有睡著,但是兩個人之間終究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