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迷宮

醫院的走廊像一條無限延伸的測度空間，消毒水的氣味在σ-代數（σ-algebra）的精密結構里游蕩。江嶼白攥著林昭月的CT報告單，紙張上印著的腦部影像讓他想起《分形幾何》封面上的曼德勃羅集——只是這片陰影更猙獰，像被暴力擾動后的混沌系統。

他站在號病房前，聽見門內傳來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響。推開門時，林昭月正對著筆記本電腦輸入代碼，屏幕上跳動著實時渲染的腦瘤三維模型。

"你在用有限元分析（FEA）模擬腫瘤生長？"江嶼白瞥見代碼中的偏微分方程。

"更準確地說，是求解Navier-Stokes方程的變L。"她將模型旋轉180度，暗紅色腫塊在灰質中扭曲成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看，它在胼胝L處形成了不可定向曲面。"

江嶼白注意到她的靜脈留置針纏著數學公式膠布——那是用拉普拉斯變換寫的鎮痛藥代謝方程。

……

測度論的告白

主治醫師帶著實習生查房時，林昭月突然搶過MRI膠片："您的診斷有誤，這個病灶的豪斯多夫維數（Hausdorff

dimension）是，不是普通惡性腫瘤的整數維度。"

"林小姐，醫學不是數學......"

"但生命是！"她在膠片邊緣畫出坐標軸，"用Radon-Nikodym導數重新測度病灶區域，你會發現其絕對連續性（Absolute

Continuity）已經破裂。"

實習生們面面相覷，江嶼白卻看見她藏在被子下的手在顫抖。當人群散去，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幫我把筆記本電腦連上心電監護儀。"

"你要讓什么？"

"證明我的生命測度μ在某個可測集上非σ有限（Non-σ-finite）。"她將電極片貼在胸口，心率波動隨即被轉化為傅里葉級數投射在墻上，"看這些諧波分量——當基頻衰減到時，就是黃金分割點的死亡時刻。"

……

零測集的吻

深夜，江嶼白在護理站發現被撕碎的鎮痛藥處方。碎片上的醫囑被他用數論重組："嗎啡劑量=斐波那契數列第n項，n=剩余天數"。

他沖回病房時，林昭月正用注射器抽取淡藍色藥液。

"這是自相似劑量模型，"她晃了晃針管，"每個劑量都是前兩個劑量之和，直到系統發散......"

江嶼白奪過注射器砸向墻壁，玻璃碎片在地面濺出維托里斯過程（Vitali

Process）的不可測集。他抓住她瘦削的肩膀："為什么要用數學自殺？"

"因為數學不會說謊。"她指尖撫過他眼下的烏青，"就像勒貝格測度（Lebesgue

Measure）下，我的生命集合是個零測集（Null

Set）——存在卻微不足道。"

他突然吻住她，這個吻像在完備度量空間（Complete

Metric

Space）中尋找不動點，收斂卻永不閉合。她唇間的苦澀是碳酸鋰與嗎啡的線性組合，而他在這個吻里嘗到了希爾伯特空間第13問題的無解性。

……

不可測的真相

監控儀警報響起時，林昭月正用EDA筆在江嶼白手心寫密碼。

"這是RSA-2048加密算法的私鑰，"她呼吸急促，"對應我留在云端的三重積分方程......"

護士沖進來注射鎮靜劑，她掙扎著說完最后的話："解出那個積分，就能找到我隱藏的......"

江嶼白在昏迷的她枕下發現一張泛黃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