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更替之思，人民萬歲

    齊政看著眼前的老人，須發(fā)皆白，笑意吟吟，身后一輪已經(jīng)不扎眼的紅日剛好墜在腦后，如同仙佛的背光一般，平添了幾分神圣。

    他當(dāng)即恭敬一禮，“一時情動，胡言亂語，倒讓老先生見笑了。”

    孟夫子笑著搖頭，輕輕吟道：“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山無數(shù)，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多好的句子啊，只不過，少年郎的肩頭應(yīng)該是草長鶯飛，乘風(fēng)破浪，小友心頭，為何卻是這山重水復(fù)、風(fēng)起落、春歸酒醒、日暮途遠(yuǎn)，小友欲歸向何處啊？”

    齊政心頭微驚，沒想到這個老者只是聽自己隨便念了兩句詩，便能從中聽出自己的心境，心中靈機(jī)一動，解釋道：“老先生誤會了，晚輩乃是鎮(zhèn)海衛(wèi)人士，父母親友皆在當(dāng)初鎮(zhèn)海衛(wèi)的一場倭寇之亂中離世，此番前去祭拜，如今離開，心緒復(fù)雜。所謂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路，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故有此感。”

    孟夫子微微一怔，沒想到眼前少年的身世竟如此坎坷，更生惜才之心，“你有此心，便是極好。只要潛心向?qū)W，將來未嘗不能建功立業(yè)，流芳百世，開枝散葉，家族也會重新壯大的。”

    齊政點了點頭，“多謝老先生寬慰。”

    孟夫子笑著道：“老夫并不能真切理解你的悲歡，但凡老夫的寬慰有用，還是因為你自己能夠想通。”

    說完他望著眼前的甲板，輕嘆道：“這江南之地雖然富庶，但卻倭患不絕，百姓屢遭劫掠屠戮，他們本就要受沉重賦稅的壓榨，如今卻連安穩(wěn)都做不到，于社稷而言，恐非吉兆啊！”

    齊政笑了笑，并未接話。

    他又不傻，咋可能什么人什么話都往外禿嚕。

    孟夫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眼見套話套不出來，他干脆直接開口打起了直球，“小友無需擔(dān)心，此間并無六耳，老頭子只是坐船無聊，想尋個能交談之人罷了。相逢是緣，小友若不嫌棄就陪老頭子說說話？”

    齊政看著老頭兒這雖不華貴，但卻一身從容坦蕩的氣度，又掃見四下左近的確無人，便笑著道：“長者吩咐，不敢推卻。但老先生博文廣識，晚輩只恐才疏學(xué)淺，徒增笑爾。”

    “都是閑談，學(xué)問之道，達(dá)者為先，但愿你我能各有所獲。”

    孟夫子招了招手，徑直在甲板上坐下，“站著多累啊，來來來，我們坐下說。”

    齊政覺得老頭兒的性格還挺討喜，跟那些腐儒不太一樣，也不扭捏，跟著坐下。

    “不知小友可懂歷史？”

    齊政想了想，吐出兩個字，“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