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心簽十八道,筆走三家言
院中的氣氛陡然凝固。
李易在聽得回答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二人說謊,于是瞇起眼睛,打量著面前兩人,已是動用了六賊與禪意韻律,得到的反饋卻讓他警惕起來,面前二人有如黑洞,測不出深淺。
雖然比不上先前的老道士和神會僧,亦非同小可。
似是感覺到了李易心中所想,劉神隱忽道:來時,主人曾有說,任您施為,吾等不干涉,不過問,不相助,只在危急時護住性命即可。
如此說來,二位是有信心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攔住對我的致命威脅李易出言問道,但這句話的反面,其實就是李易無論身在何方,都會被這兩人監視。
劉神隱搖了搖頭,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廣闊,能者不是凡幾,吾等如何敢夸下這等??诓贿^,只在洛陽之中,自問能勉強護住您。您也無需為吾等準備住處,吾等自理,只是有一點,若最后您愿難達成,請隨吾等回長安。
原來如此。
李易聽到這,多少有些相信對方所言了。
按先天真人所說、陵臺力士現身、洛陽侯可能上報,前身便宜老爹十有八九知曉自己之事,如今看來,是想要進行一場心照不宣的……游戲
劉神隱、王清溪二人也不多言,再行一禮后,就此告辭。
來得突然,走得干脆。
若是覺得這二人真會出手保我,肆意妄為,反而會上套。
等人一走,李易想了想,就派了人將這里的事告知徐正名,通過他自然可讓先天真人得知,以那位對皇室的了解,大概能鑒定真假。
等做好了這些,李家姐弟才姍姍來遲。
比起李小四這個弟弟,姐姐李憐月更顯柔弱,雖然面容清麗,但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病弱氣息,讓李易想起了之前的自己。
見過叔父。李憐月的脖子也纏著一條粗布,顯是同樣受困于此,但比起生龍活虎的李小四,她顯得受創不輕,只是躬身行禮,呼吸就急促了幾分。
李易讓李枝幫著安排一番后,就道:多余的話不用多說,在這里安心養病,有什么變故、變化,都及時與我說。他見李憐月還有話言,先道:東西我也過手了,若有兇險,也逃不過,反而你等在旁,才好參考。
李憐月本想著修養兩日就走,這下卻也不好離去了。不過,她不愿平白受恩,哪怕是自家親戚,于是自第二日起,就想在府中尋些事做。
只是,她身子太弱,走路都喘,闔府上下又都知她是侄小姐,哪敢讓這位娘子操勞,萬一出事,誰能擔責
經過幾次規勸,李憐月總算安生下來,但還是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在之后七天中,處處留心,一來二去,發現李易這位族叔每日不是讀書、就是練字,過的甚是自律、守靜,既驚奇,又敬佩。
等她見著李易練字后的廢帖,見其上筆勁甚雄,韻味如真,自己的心神為之震顫,便更是大為驚嘆。
李憐月家道中落,但幼年時也學過琴棋書畫,知曉書法好壞。
沒想到,這位叔父不僅有經營之法,白手起家,能有偌大產業,更是飽讀詩書,書法或許已可稱為當世大家!
李易自然不知李憐月的心思,最多每日檢查一下姐弟二人的脖子,并不多問、干涉。
他讀書是為了攢書簽,練字是為了參圣道,目的明確,幾日下來,已是發現讀書寫字之間能相互促進!
擱下筆,看著紙上寫的《理惑論》語句,感悟著心底尚未散去的感悟,李易緩緩梳理心念。
一邊誦讀,一邊練字,則所讀之語句更加通透明悟,不再是單純的復讀,而是深入心念,理解后融入自身的知識體系,不僅如此,因有后世記憶作為對照參考,這理解與洞徹的程度十分驚人,如那邊疆事,此刻對之后幾年的變化已能推演。同樣,這些經典的字句被寫在紙上,也能進一步加深我與書圣之道的聯系……
這七日間,他得了不少儒釋道三家的典籍文卷。
儒家書卷得自顏闕疑,每日都有家仆送來一兩部,且十分守信,與邊疆各族有關的書冊已至五冊;釋家經文自然為大福先寺提供,慧行僧來往兩家,熟門熟路;至于那道家之書,除了先天真人借給他的兩本,都是洞慶子送來,說是從幾位道友手上借來的。
有鑒于此,李易沒有忙著完善,《神會傳》與《羅公遠傳》,也不急著尋僧人問法、找道人學經,而是靜下心,檢索自身所學,讀書練字。
越是高深的法門,對自身底蘊的要求就越高,所以我一開始就掌握了神魂出竅,但直到定命有成,才能真正運轉如意。同樣的,真想將神會僧、羅道長,乃至學宮中的玄門功法盡入手中,這三家之學最好還是理解一些為好。
這不僅是他的經驗之談,也是參悟書圣之道后的結論。
得自《書圣傳》的筆有元靈,無疑是李易一身所學中的最高境界,但除了那一日似是得了天時地利之助,展現出七八成的威力外,后續再想調動,便有力不從心之感,且消耗不小。
結合獲得神魂出竅時的經驗,李易立刻知道是自己底蘊不夠,這幾日才會安心讀書、沉心練字,不僅書法水平一日千里,結合儒釋道三家之精要,有許多突破和感悟,亦增加了對書圣之道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