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朔鎮,平康坊,街角槐樹底下,幾個鬢發斑白的老嫗正圍著石磨碾麥,鄉音里夾著代北土語與洛陽雅言的混調。 平康坊是懷朔鎮中有名的“漢兒坊”,住的多是孝文帝遷都時不愿南徙的代北漢人,鄰里間講究“五服之內皆為親”。 高歡姐姐高婁斤家的土坯房就位于坊角第二排。 “阿姊,是我。” 高歡叩門。 半晌,門扉打開,高婁斤從門縫中探出頭來。 雙十年華的她,因常年操勞提前染上了主婦的臃腫。 “阿弟!” 看清來人,高婁斤驚呼一聲。 隨后眼眶泛紅,“傷還沒好便亂跑!景郎,快來!“ 姐夫尉景從里間走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 他伸手接過高歡手中的鹿肉,面色不悅:“來就來,帶這些勞什子作甚?” “哎…你這人,先進屋吧。”高婁斤掀開草席門簾。 里屋土炕上堆著半新不舊的布帛,是高婁斤替鎮里富人縫補衣裳攢下的零碎。 尉景用手撥到一邊,搬來炕桌。 待眾人落座。 高歡便直言不諱道明來意: “阿姊,這是我從南市救下的姑娘,在咱們家暫住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