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黃昏時分,方襲予對鏡描著黛眉,窗外彤云緩慢而洶涌地堆疊。

          上元夜?jié)M城張燈結彩,彭尖奉了方小侯爺?shù)拿?,駕車去接那女道士觀西湖燈會。

          他原以為對方會故意刁難他,做好了三催四請,久等梳妝的準備。

          但等他到了,才發(fā)現(xiàn)朝徹子已立在山門前,濃紅色的裙高高系在腰上,腕懸鏖尾,彩衣吳帶當風宛如古畫里的天仙。

          她倒是怪守約的。

          見著朝徹子,彭尖的胸肋骨便在隱隱作痛,那是種源于腦海深處的幻痛,好了也忘不了,何況如今還未完全好透。

          “侯爺暫時有事纏身,吩咐小人接您去壓堤橋相會!”他如今倒是學會識時務、會看臉色了。

          那女道人聽了他的話,嘴角頓時輕蔑上揚:“什么事能比我重要?”

          彭尖頭皮一緊。

          這兩月里,朝徹子與方應看的關系突飛猛進。

          以一種奇怪的勢頭。

          快到彭尖有些不知所措,但美人眉眼含春,水意豐潤的做不得假,他更知這橫生出的風流艶態(tài)與他們方侯爺私下的努力脫不了干系。

          而彭尖看好的自在門小師妹,僅在杭州待了三天就離開了!且還卷進了“逆水寒”一案。

          難為她被追殺通緝還不忘抽空給朝徹子飛鴿傳書。

          為方應看的名譽。

          那些信件左右都是替方應看的為人辯解,朝徹子僅粗略掃了眼,便付之一炬,連同提筆寫了“他只是在你面前人模狗樣”打算回對方的信。

          朝徹子性命無虞,能好端端站在這而非命喪九泉,皆因她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