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節:先祖的遺產
“還會再來,收縮陣型不要大意。”雨已停,但風尚未止,而亨利如是說。周圍的人們迅速地點起了火把燈籠以在黑暗中提供視野。黑暗自亙古以來就是嗅覺與聽覺不發達的人類大敵,但對于其它許多掠食者而言夜色卻并不能成為阻礙。
重傷的阿勇被送到了馬車中,因為戰斗動靜而驚醒過來的非戰斗人員們照顧著他。而賢者看了一眼同樣未戴頭盔的阿勇和倒地死去的那名武士被鮮血所浸染的墨藍色頭發。
再回過頭看相對清醒一些尚且知道開戰前要戴上頭盔的其他人。
“薄荷膏還有?”他朝著車內的堅爺如是詢問,接著后者趕忙摸黑掏出來并且從障礙物的縫隙遞了出來。
“抹在耳后和脖頸。車內的綾和櫻還有青田家二位也一樣。”賢者這樣說著,而鳴海一邊按照他的指示做著,一邊卻不解地發問:“這是為何,先生?”
“掩蓋你們和人貴族血統的氣息,頭發也藏住。”仍不知獵犬會不會返回作第二波襲擊,因此眼下不是解釋的絕好時機。亨利話止于此,而武士們迄今為止都信賴他渡過,眼下也沒有多做遲疑。
濕潤的高草尖端低低垂下,地面上的積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風吹過時沾染了草汁的水汽蒸騰,迎面撲在人臉上造成了惱人的麻痹感。
獨自一人跑得太遠的陣亡武士尸身在陣型以外,老喬看了好幾眼。讓同伴這樣曝尸荒野是身為武家的一種恥辱,但為了避免更多人死去他們此刻只能收縮陣型以自身做盾圍著馬車,避免小巧而迅猛的獵犬再次利用馬車作為掩體潛入。
這里的所有一切都讓人厭惡,空氣、聲音和濕度。
煩躁感在內心中醞釀。想為同伴復仇的心理,獵犬不肯正面交戰來回躲閃利用掩體的“不正”戰法帶來的憎惡。一系列的因素影響著武士們的決策——但亨利在。
“冷靜,別輸給野獸。”
從這個男人口中吐出的詞匯一如既往平淡而毫無波動,但卻奇妙地讓人明白了該做什么。
“舍棄弓箭和矛,不好命中。刀劍連攜攻擊。”一介異邦人之身,但對于他掌握指揮權卻沒有任何人有意見。他們按照賢者的指揮行動,拿著刀劍的眾人和鬼族勇士肩并著肩,警惕著搖曳火光之外的一片漆黑。
風吹過。
被淋濕的高草叢發出帶有沉重感的“莎啦啦”聲,較之干燥的時候節奏更慢更為沉穩。
天空中的烏云逐漸散去,已近清晨的第一縷藍色光輝投射了下來,反射在拋光得亮如鏡筆直向前指出的刀鋒上。
濃郁的帶毒水汽凝結在刀刃上聚集成了一滴露水。
在它終于承受不住自身重量落下之時,刀刃反光中左側的草叢被漆黑的某物分離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