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暗流涌動

          "接好了!"紅雁兒突然甩出腰間軟劍,銀光閃過,碼頭繩纜應(yīng)聲而斷,正要靠岸的頭船猛地打橫,撞得后面船只東倒西歪,鹽包撲通撲通掉進江里,白花花的官鹽遇水化開,江面頓時浮起翻肚的魚群。

          六皇子突然奪過衙役的銅鑼,掄圓了胳膊往江心擲去。銅鑼打著旋兒割斷主帆繩索,馮家船隊的黑旗"嘩啦"掉進水里。他轉(zhuǎn)頭沖呆住的鹽運司官吏冷笑:"還愣著?等鹽化完了,你們脖子上頂著的夜壺也甭想要了!"

          正亂作一團時,碼頭暗處忽然閃出十余黑衣人。這次沒人蒙面,領(lǐng)頭的竟是鹽運司賬房老吳。老頭平日佝僂的腰板挺得筆直,手里鋼刀泛著藍光:"六皇子,黃泉路上記得跟閻王說,是馮家給您燒的買路錢!"

          胡凱旋掄起鹽包砸翻兩人,嘴里也不閑著:"吳老頭你裝得夠瓷實啊!上個月還跟老子哭窮說娶不起第十八房小妾......"話音未落,老吳突然甩出三枚毒蒺藜,直取六皇子咽喉。

          "叮!"紅雁兒用銀簪子打偏暗器,順勢扯開老吳衣襟。蒼老胸膛上赫然紋著振翅黑鷹—,認出是四皇子府死士的標(biāo)記。"四皇子連看家狗都放出來了?"她旋身避開刀鋒,軟劍如毒蛇纏上老吳手腕。

          江面突然炸起數(shù)道水柱,八條赤膊漢子從水下躥出,嘴里叼的鋼刀在月光下泛冷。周鐵煙桿往碼頭木樁上一磕,機關(guān)暗格里"咔嗒"彈出排弩箭,把最先冒頭的兩個刺客扎成了刺猬。

          "老子十年前埋的暗樁,總算派上用場了!"老頭兒笑得露出黃牙,煙鍋子敲在第三個刺客天靈蓋上,"咚"的一聲像敲西瓜。

          六皇子這邊卻被逼到鹽垛死角。老吳的刀尖離他心口僅剩三寸,突然僵住,一柄鋼叉從后背透胸而出,舉叉的疤臉船工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門牙的黑洞:"六皇子,俺是陳記鹽行扛包的王二愣子......"

          話沒說完,老吳突然反手撒出把毒粉,王二愣子轟然倒地時,六皇子趁機劈手奪刀,刀柄上刻著的"沈"字還帶著體溫,他甩去刀上血珠,抬眼望向京城方向。

          江火映天之際,四皇子正在暖閣里逗弄新得的紅嘴畫眉,暗衛(wèi)呈上沾血的佩刀時,他隨手拔了根鳥羽插在刀鐔上:"把這玩意送去沈滄瀾府上,就說本王撿到件有趣玩意兒。"

          沈滄瀾接到刀時正在擦拭火槍,玄鐵槍管閃過一抹幽藍。"告訴四殿下,嶺南潮濕,小心玩火自焚。"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把佩刀扔進熔爐,看刀身慢慢蜷曲成廢鐵,"對了,吳王爺昨日獵了頭黑熊,托我送張熊皮給陛下做褥子。"

          當(dāng)夜,皇帝寢宮的燭火燒到三更。老太監(jiān)看見陛下?lián)嶂芷ど夏堑赖逗郏鷷r三刻,八百里加急從玄武門飛馳而出,馬蹄聲驚落滿街桂花。

          嶺南這邊,六皇子盯著桌案上三樣?xùn)|西:半本云錦賬冊、帶"沈"字的刀柄、還有片燒焦的船板。周鐵拿著煙桿敲了敲船板:"這漆料是宮里御用的,我在皇陵修葺時見過。"

          林秋棠突然用發(fā)簪挑開焦黑表層,露出底下朱砂畫的怪異符號:"這是閩越人的水鬼符,專保船行無阻。"她蘸著茶水在桌面臨摹,"你們看像不像四皇子玉佩上的紋路?"

          周鐵蹲在門框上吧嗒煙袋,冷不丁冒出一句:"馮家老太爺做壽那天,四皇子府送了十二尊鎏金佛像。"他吐了個煙圈,"可戶部記載,當(dāng)年只鑄了十一尊。"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射進支響箭,箭尾綁著的信箋沾著血漬。六皇子展開一看,竟是王二愣子歪扭字跡:"馮家地窖......童工......鐵鏈......"

          胡凱旋一腳踹飛窗欞:"還等個卵!抄家伙端了馮家老窩!"他反手從褲襠里掏出把袖珍火銃,"我這寶貝憋了半個月了!"

          子時的馮家莊園死寂如墳。六皇子剛摸進后院,就聽見地窖傳來鐵鏈聲。踹開門鎖的瞬間,霉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三十多個瘦成骨架的孩童蜷在角落,腳腕上全是潰爛的鐐銬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