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互訴
海納爾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光榮且艱巨的,小時候看《士兵突擊》時記住的一句話,真正的在生命中印刻:光榮在于平淡,艱巨在于漫長。
事實證明,海納爾真的希望,他寧愿一直都很平淡。
“后來呢?你的傷是怎么回事?”
海納爾的笑不知什么時候就淡了,眉眼沉重的就像窗外愈漸厚重的雪層,山峰高的擋住了太陽,一切都陰冷了下來。
“一次任務……”海納爾沒說下去,薄唇緊繃,悄無聲息,像是有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那是從胸腔深處長出來的東西,海納爾無能為力。
“對不起。”他說:“我不太想……不太想提這件事。”
李鳶察覺到了,其實上次提到這傷時她就感覺到海納爾有些異常,此刻便是確定。她小心翼翼的關掉相機,放回了原位。
“沒關系,每個人心里都會藏著事,時間還有很多很多,它總會過去的。”
海納爾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有的事情不會過去,它會像傷疤,永遠的留在身上,無法磨滅,骨頭里的子彈可以取出來,但是心里的子彈卻永遠的嵌在靈魂里。
李鳶恰到好處的轉移話題,“那你酒吧里那張雪豹的海報……聽北北說,你救過一只雪豹?”
海納爾回過神來,幾乎是不動聲色的回到了一如既往的模樣,“是啊,那是我第一年當兵的時候,從偷獵者手里救下來的小雪豹,可能也就一歲吧,淺灰色的皮毛卻被雪光照的發亮,它的眼睛顫抖,顫抖的看著我,像是……像是在致謝,當時的我大受震撼。”他一頓,看向李鳶:“我這么說,你不會覺得很玄乎吧?”
“怎么會?”李鳶聽的津津有味,“我其實……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野生雪豹,可我一直認為,她們的靈魂都是神圣的,在高山極寒之中,有她們自己的氣節和風骨,是我們人類永遠無法觸及的。”
“對我們哈薩克族來說,所有的生靈都值得敬畏,所以當時那只雪豹看我時,明明我手里有槍,可我還是虔誠的低下了頭,再抬頭,它已經離開了,風雪很大,幾乎是瞬間的掩蓋住了它的腳印,”
李鳶點頭,“你說得對,人總要用有限的生命去堅守無限的東西,我一定也得為雪豹保護事業留下點什么。”
“會的,我們離她越來越近了。”海納爾煞有介事的環顧四周,眉頭鄭重其事的凝起:“說不定啊,她現在就在哪里看著我們。”
海納爾這么一說,李鳶還真有這么幾分感覺,感覺雪豹的眼睛就在某個角落盯著自己,她們向來是聰明的捕食者,審時度勢,機智敏銳。李鳶趴在副駕駛的窗玻璃上,看似百無聊賴,實則極為認真的觀察遠處此起彼伏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