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對你下手，也不想逼你走上絕路。在我心中，你依然是大明的太后，但你得像個太后一樣行事。”

    太后的眼神忽地亮了起來，沒想到陳乾竟是這般想法。在這山窮水盡之際，她竟生出一絲感激，口中喃喃：“你的仁德孝順，實屬難得。”

    陳乾倒沒有表現(xiàn)出得意，內(nèi)心深處，他其實并不愿走到這一步，但朝中的大臣幾乎一致進(jìn)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對孟媚娘下手。這是違背人倫的大忌，會被天下人指責(zé)。太后雖罪不可恕，卻不應(yīng)由他來執(zhí)行判決。

    他又說道：“太后，話說到這兒，我還有兩點(diǎn)必須講清楚：一是孟家那些作惡多端、危及國家的人，我不能留，這是天理不容的；二是朝廷里的奸臣，我也必除之，以安民心。”

    陳乾稍作停頓，接著說：“你不必介意，當(dāng)初你被孟元爽和孟元慶趕出家門，你帶著兩個孩子織布洗衣艱難度日時，孟家人在哪里？等你成了皇后，他們又一個個冒了出來。

    到了緊要關(guān)頭，宋景和張柬之為明國奔波，孟子成、孟三思卻扔下你逃跑，這樣的人，你還想庇護(hù)嗎？”

    這話讓太后險些跌坐在地，陳乾年紀(jì)輕輕，怎會知道這些？又怎會知曉孟子成和孟三思逃亡的事？

    陳乾似是看透了她的疑惑：“別疑惑我是怎么知道的。孟子成、孟三思此刻正被我困在長安的監(jiān)獄里，想要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走，簡直是白日做夢。”

    盡管太后對侄子們的逃離有所耳聞，但她總抱有一線希望，不愿面對現(xiàn)實。陳乾提及孟元爽、孟元慶，勾起了太后對童年往事的回憶，她那雙飽經(jīng)滄桑的眼中閃爍起狠厲的光芒。

    這樣的眼神出自一位年邁婦人，就連陳乾也感到心頭一緊。

    他知道，太后的父親去世后，同父異母的兄弟孟元爽、孟元慶霸占了家產(chǎn)，把她母女倆趕出了家門，蝸居在破舊的老宅中。

    孟家雖非名門望族，但家境還算殷實。然而，太后的童年與少年時代卻充滿了艱辛，這也讓她對權(quán)力產(chǎn)生了極度的渴望。

    一旦登上皇后寶座，她便找個借口將兩位兄長貶謫至遙遠(yuǎn)的嶺南，讓他們客死他鄉(xiāng)。

    直至她臨朝聽政，身邊缺少信得過的人，賀蘭敏之又不堪重任，她才不得不重用孟三思、孟子成。

    回想在她身處危機(jī)時，就連張柬之、李昭德這樣的臣子都為她奔走效勞，而她最為倚重的兩個侄子，平日里滿口忠誠誓言，關(guān)鍵時刻卻偷偷溜走，這讓太后內(nèi)心五味雜陳。

    從苦難童年到如今即將失去自己苦心經(jīng)營一生，在晚年才得到的帝位，不甘與憤懣交織，情緒復(fù)雜到難以言喻。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陳乾，我求你一件事。”

    陳乾也愣住了，太后此刻的語氣完全沒有了女帝的威嚴(yán)，居然用了“求”字，便回應(yīng)道：“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