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汴京，天子腳下，酒肆就敢這么鉆朝廷律法的空子，別的地方執(zhí)行力度可想而知。

    眾人坐在桌邊吃喝，陳五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敢問公子，剛剛那撲戲是不是作假？”

    張環(huán)臉色微變，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彥則淡淡地道：“你既然問出這話，心中不已經(jīng)有答案了么？”

    陳五咬牙切齒，連喝幾杯酒水，酒意又上了頭，怒罵道：“可憐我等招刺入伍，已是卑賤，還被那賊廝騙取錢財，不能出了這口惡氣，真是窩囊！”

    張環(huán)忍不住斥責(zé)道：“沒人讓你去賭，在這怨天尤人，又是怪得誰來？”

    陳五對張環(huán)很是尊敬，不敢反駁他的話，眼眶一紅，哀聲道：“過得窩囊，還能如何啊！”

    李彥一直平靜地吃菜，內(nèi)心毫無波動，卻也不想笑。

    很多人認為古人犯罪后，才會在臉上刺字，其實不是的，宋承晚唐五代舊制，招募軍士時，就要刺字。

    選拔士兵的過程，是先用刻著尺寸的木杖，丈量身長，再檢閱跑跳動作，能否騎馬，最后還要測試目力。

    合格者就要在臉上刺字，有的則在手臂和手背上，都是標明其所屬軍隊番號，以防逃跑，這個過程稱為招刺，然后再發(fā)放衣物錢幣，并按照個人的身材高矮，分派上、中、下等禁軍和湘軍。

    所以在宋朝，當兵是很卑賤的，經(jīng)商都比當兵來的光榮，后面由于大量的地痞案犯充入軍中，軍漢的名聲更是與罪犯、奴婢和工匠掛鉤，若不是不得已，普通百姓是不愿從軍。

    重文輕武，輕的不僅是武將，兵士也好不了，陳五貪酒好賭，固然是他自己的人品問題，但外界壓力也不可忽視，當精神達不到慰藉，往往就會誤入歧途。

    陳五的哭訴顯然引發(fā)了共鳴，坐在桌邊的其他禁軍都沉默下去，就連為首的張環(huán)眼神也變得黯淡。

    這是社會風(fēng)氣，李彥還能說什么呢，只能吃菜。

    上個世界羊肉吃多了，習(xí)慣了膻腥味，此時再吃牛肉，倒是別有嚼勁，作為下酒菜的味道確實不錯。

    他的這番姿態(tài)倒是打動了眾人。

    主要是再沉默下去，菜就要被吃光了，趕忙也紛紛動筷，大口飲酒，氣氛倒是重新熱絡(luò)起來。

    等到分別之際，眾人紛紛抱拳，沒了之前的碰瓷浪蕩，笑容真誠：“公子豪爽，沒把我們當外人，我等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