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宋隋珠凝視茶湯里沉浮的碧螺春，葉片蜷曲如嬰孩緊握的拳頭。

    “郡主可有出去看過朱雀大街的情景？”她開了口，聲音不緊不慢。

    上黎恍若未聞，輕笑一聲，“這些，與我何干？”

    宋隋珠緩慢開口，聲音沉痛：“前日夜里大場大火燒掉了數(shù)百條街道，數(shù)萬百姓無家可歸，無食裹腹，無藥可醫(yī)，郡主當(dāng)真不在意這些百姓性命嗎？”

    上黎放下茶盞，指尖撫過袖袍，淡聲道：“宋姑娘這般菩薩心腸，怎么不去開放你宋家的糧倉，拿出你宋家的私庫，不比在王府空口討糧來得痛快？”

    雨聲忽急，敲在琉璃瓦上如珠玉迸濺。

    宋隋珠抬眸望進上黎眼底：“我來之前，宋家已在城西布施兩千石糧食，只是僅憑這些，也管不了幾日。惠心姐姐善良仁慈，若是她在京都，也會慷慨救助這些百姓吧！”

    “我原以為郡主與惠心姐姐相交，必然也是同她一般良善仁愛，看來是我想錯了。”宋隋珠唇角勾起諷意一笑。

    上黎執(zhí)壺的手頓了頓，茶湯在越窯秘色瓷杯口蕩出漣漪，“你無需激我。”

    她刻意轉(zhuǎn)過眸，只繼續(xù)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

    “今晨在城西布施時，見一孩子身上多處燒傷，問及父母，卻已喪身火海，可當(dāng)我為他施粥時，他只有滿心的感激，這便是底層人民的良善，可惜上天，從不憐惜他們。”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欲離開。

    “站住！”上黎豁然起身，九尾鳳釵垂珠簌簌顫動，在粉壁上投下凌亂光影：“父王正在聽雨軒賞畫，你隨我去。”

    穿過重重走廊，推開聽雨軒大門時，宋隋珠瞥見廊下掛著幅《洛神圖》。

    畫中女子云鬢半偏，與她眉眼有三分相似。

    她候在原地，等著上黎郡主與她父王交談。

    獻王執(zhí)筆的手懸在宣紙上方，狼毫尖端墨汁將墜未墜：”賑災(zāi)是朝廷的事，還是請宋小姐回去吧！“

    顯然，他無心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