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霍啟明醒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的狀態(tài)比昨天要好上不少，后半夜考場上安靜下來之后他睡得很不錯，除了腿腳伸不開有些不舒服之外，并沒有像別人那樣還要飽受蚊蟲叮咬之苦。

    用力伸了個懶腰，霍啟明從小床上翻身坐起來，先把四處掛著的小木塊兒都收進(jìn)了考試籃里，簡單洗漱過后給自己弄了點(diǎn)兒吃的，這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他又搭好了自己的書桌，把考卷和發(fā)下來的答卷紙鋪好，借著清晨的曦光開始磨墨。

    今天霍啟明的狀態(tài)好的出奇，等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都已經(jīng)完成了七篇文章中的四篇了。今天天氣沒有昨天那么熱，太陽也沒有昨天那么足，而且隱隱有些要陰天的兆頭。霍啟明抬頭看了看自己號房的屋頂，希望一旦下雨了這里不會漏水才好。

    跟他有同種擔(dān)心的顯然還不在少數(shù)，考場中有不少考生已經(jīng)顧不得吃午飯了，都在奮筆疾書。霍啟明也只隨便填了填肚子，也跟著一起寫了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萬一下雨房間漏水，考卷被弄臟了，那就絕無被錄取的可能，三年的努力無疑要打了水漂，所以大家都想盡量趕在雨水下來之前多寫一些，能寫完最好，畢竟誰也不敢跟老天賭。

    果然到了下午天氣陰了下來，風(fēng)也漸漸地大了，有些號房的門不結(jié)實(shí)，被吹得呼噠呼噠的響，有些心理素質(zhì)不好的考生被嚇了一跳，手一哆嗦，一大滴濃黑的墨點(diǎn)兒就那么滴在了考卷上。考生怔愣之后就是一陣歇斯底里的嚎哭，被聽到聲音趕過來的士兵給喝止了。

    很快，大顆大顆的雨點(diǎn)子落了下來，噼里啪啦的打在號房的屋頂上，跟士兵們跑動避雨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讓考場上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雖然無論是考生還是士兵都說不出究竟在緊張個什么勁兒。

    考場里霍啟明在煎熬，家里趙暖晴也沒輕松到哪里去。送過考生的人最是知道，有時候送考的比參加考試的還要緊張，尤其是眼看著一場大雨就要下來了，趙暖晴的心從第一滴雨落下之后就提起來，再沒能沒放下去。

    雖然她沒參加過科舉，但無論是小說里還是史料中都有記載，考場里的條件極為簡陋，歷年在考場里出事的考生大有人在，有些人連命都丟在了那里。

    今年除了考場撿漏之外，天氣也格外不配合，昨天就是悶熱的桑拿天，到了今天就是狂風(fēng)暴雨，真不知道霍啟明在考場里要受什么罪呢！

    直到這時，趙暖晴才發(fā)現(xiàn)，她對這個男人的在意程度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她的意料了。哪怕之前她發(fā)覺自己懷了孕，但也始終有一種意識，那就是這地球離了誰都會接著轉(zhuǎn)，就算有了孩子也一樣，大不了過不了就和離唄！

    可是今天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不能夠再接受和離這個結(jié)果了，一想到那人在考場里被風(fēng)吹雨淋、吃不好睡不好，她就覺得心疼，再一想到萬一以后和離了，那人的溫柔、寵溺統(tǒng)統(tǒng)都不再屬于她，她就覺得自己受不了這種改變。

    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改變好了。趙暖晴站在窗前看著漸漸連成了線的雨滴，攥緊了拳頭，暗暗對自己說。

    “夫人，懷孕期間是不能喝藥的，你站在這里吹風(fēng)，萬一著涼了難受的還是你自己，而且對孩子也不好啊！”蒹葭跟在她身邊，看著她大得離譜的肚子勸道。

    “你說，考場里是不是也在下雨啊？”趙暖晴從善如流的坐回了椅子上，問蒹葭。

    “那肯定的，貢院離我們這兒也沒多遠(yuǎn)，不可能我們這邊雨下得這么大，那邊是晴天啊！”蒹葭覺得趙暖晴問的簡直是一句廢話。

    “我想也是，你說你們家老爺不會倒霉的被分到一間漏雨的號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