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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計時七十二小時

          急診室的電子鐘跳成00:00時,林小滿正在給實習生講解縫合手法。消毒水味突然被濃重的血腥氣取代,她轉頭看見實習生癱坐在墻角,白大褂上沾著噴濺狀血跡。

          "去拉防護簾!"她扯下口罩扔給實習生,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診室門口。隔著防彈玻璃,她看見輸液區傳來玻璃碎裂聲,幾個病人像斷線木偶般砸向地面。更遠處住院部的探視窗接連爆裂,黑影在走廊涌動。

          手機在口袋震動,護士長發來的語音帶著哭腔:"檢驗科確認了,那些發熱病人都是......"

          玻璃幕墻突然炸裂,林小滿被氣浪掀翻在地。她摸到后頸的刺痛,溫熱的液體正順著脊柱流下去。視野開始模糊時,聽見金屬器械撞擊的脆響從地底傳來——整棟大樓的備用電源啟動了。

          黑暗中有個身影蹲下來,手掌按在她流血的傷口。林小滿聞到對方身上混合著消毒水和雪茄的味道,這個認知讓她在神志渙散前抓住對方的手腕:"別碰我!我可能......"

          "噓。"男人把她的手指按在自己頸動脈,"你脈搏120,體溫38.7,現在最危險的是低血糖。"他從白大褂內袋掏出葡萄糖片塞進她嘴里,"我是住院部總值班,陸沉。"

          他們在負二層的員工通道狂奔時,陸沉的懷表鏈子勾住了自動扶梯的鋼纜。林小滿踉蹌著扶住墻壁,看見他側臉的舊疤在應急燈下泛著青紫。這個發現讓她莫名安心,仿佛在末日里找到了某種熟悉的坐標。

          "跟著我。"陸沉推開消防通道的鐵門,墻上的滅火器箱被他踹翻在地。林小滿注意到他刻意避開某個堆放醫療廢物的角落,那里有道新鮮的抓痕從天花板延伸到地面。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時,他們蜷縮在通風管道里數星星。陸沉用瑞士軍刀削著蘋果,果皮連成長長的螺旋垂到地面。"我家在城西老小區,"他突然開口,"有個地下室的儲藏室存了三年陳釀。"

          林小滿正要回答,遠處傳來救護車的汽笛聲。這讓她想起昨夜急診科那些被按在擔架上的病人,此刻那些哀嚎或許正變成另一種形態,在陽光下追逐著幸存者的腳步。

          陸沉的瑞士軍刀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他將蘋果片切成薄如蟬翼的片狀,精準地疊放在林小滿掌心。"維C含量足夠支撐四小時。"他的聲音像在討論某種手術方案,指節敲了敲通風管道內壁凝結的水珠,"這里每小時滲水量是3.2毫升。"

          林小滿忽然抓住他翻動蘋果的手腕,醫用橡膠手套下的皮膚布滿細密的針孔。"你處理過類似情況?"她的目光掃過對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的皮質注射器,"上周急診科就出現過......"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玻璃瓶碎裂的脆響。兩人屏息凝聽,二十米外的貨運電梯井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音。陸沉忽然將她推進角落,自己擋在通風口前,喉結滾動著咽下涌到喉頭的血沫。

          "聽著,"他的呼吸噴在她耳后,"當它們開始用頭骨撞擊金屬時,說明至少有三個......"

          尖銳的嘶吼聲打斷了他的話,林小滿看到他頸側浮現出蛛網狀的青黑色血管。這個發現比喪尸圍城更令她恐懼——那些在急診室見過的患者,最后都變成了這樣。

          "退后。"陸沉抽出腰間的手術刀,刀刃反射的光斑落在他虹膜邊緣的淺褐色環狀物上。那是長期接觸神經毒素留下的痕跡,本該在三個月前隨他參與的非法實驗一起消失。

          林小滿突然意識到什么,伸手去翻他白大褂的第二個口袋。果然,裝著腎上腺素注射器的鋁塑板不知何時變成了空的。她摸到自己胸前的口袋,哮喘噴霧劑的金屬外殼在掌心硌出凹痕——這是她最后的退路。

          喪尸群突然改變了攻擊方式。它們不再盲目沖撞,而是用牙齒撕扯通風口的柵欄。陸沉的瞳孔驟然收縮,像在觀察顯微鏡下的病理切片:"第三波變異體,聽覺靈敏度提升了四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