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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堤坡面理

          當然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只能是一種‘敷衍局勢’的對策,還是要等結冰才有可能真正奮起大戰,以作了斷。

          當日無言,眾人設宴招待慰勞阿里與杓合,便是完顏奔睹落了面子,也不敢再違逆四太子,倒算是勉強半歡而散。

          隨即,到了傍晚,兀術更是親自去下游的河畔送阿里與杓合歸營,以作撫慰……宋軍的戰船不可能真的面面俱到……河上尋到機會交通總歸是沒得跑的。

          而暫且不提阿里與杓合歸營后,如何截斷永濟渠,只說這日晚間,月缺而星稀,兀術送完二人,本欲折返,但想到阿里所言的‘敷衍局勢’言語,知道想要真正發起攻擊,還是要等黃河封凍,便又有些著急上火,便干脆不急著回營,反而趁著天黑,帶著太師奴等一眾侍從沿著黃河河堤、挨著水面緩步往下游而去,并沿途讓侍從試探邊緣結冰情況,乃是要觀察結冰情勢的意思。

          畢竟,現在的氣溫情勢已經很微妙了。

          譬如永濟渠那里,金營那邊因為置之不理,上面都已經結了一層厚冰,士兵取水都要敲開巴掌厚的冰層才能為了,宋軍那里的永濟渠段,應該已經要靠著全面搗冰才能進行運輸。

          黃河河道也是如此,經常每日清晨到傍晚,都有宋軍民夫搗冰不停,以求盡量延緩。

          這種情況下,若是能再來一兩場降溫,一場冰雪,說不得就真要漸漸封凍了。

          就這樣,完顏兀術借著夜色遮掩循河而上,一路行來,明顯能感覺到河邊的冰層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廣、越來越厚,但一直走到下游,正對宋軍營盤的區域時,河邊卻只是有冰渣……這當然是能理解的,因為兀術親眼看見,大晚上的,河上還有不少宋軍民夫舉著火把乘著小舟,連夜搗冰。而讓兀術尤其感到驚喜的是,宋軍戰船周邊,也有不少動靜,顯然是輪船停泊在河中,僅僅是上半夜都直接引發了冰凍,逼得宋軍不得不如此。

          這般看來,黃河封凍到底是躲不掉的,宋軍也情知如此,只是為了盡量輸送物資和控制河道而盡人事罷了。

          且說,時值臘月初,前夜過半,西北風明顯,而頭頂月光、星光又都不甚爽利,乃是典型的寒冬之夜。

          不過,此時兩岸營盤全都密集而廣大,篝火連結幾十里,兀術立在河堤內側,見兩岸火光相互映照,河中有微光因冰花水色泛起于暗夜之中,倒是在稍窺一點局勢之余,又起三分恍惚之態。

          大河奮起萬里,行至下游,一分為二,再分為五,看似廣闊壯麗,其實早內里水量早已經不足上游那般充沛,便是內里水源都已經變化,讓人難尋根本。

          實際上,兀術暗暗想來,若非如此,此河未必就年年封凍。

          然則,轉念一想,大河終究是大河,雖在枯水,雖只是一道分叉,猶然壯麗如斯,猶然舟船橫行,使幾十萬大軍望河興嘆,不能有絲毫寸進。

          與此天時地理相比,區區人事究竟算什么?又該以何等心思以對大勢?

          是該學那南面趙官家邸報上的言語,奮起人定勝天之心,還是該順流而下,一散了之?又或者盡人事而聽天命,循力而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