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刑院那頭的官差們?cè)谪曉阂话负螅杆僬碱I(lǐng)了吳家的屋宅。屋宅中前些日子的挽幛還未取盡，白布燈籠被官差粗暴扯下，里里外外一片狼藉，更顯這無人的空屋伶仃荒涼。

    胡員外氣得臉色漲紅，架著胳膊堵門，不讓官差們走：“你們這是欺人太甚！”

    吳秀才已經(jīng)死了，在貢院的號(hào)舍里服毒自戕，只因他發(fā)現(xiàn)努力十多年的考場(chǎng)中，原來存在另一種平人看不見的天梯。心灰意冷之下服毒自盡，不管他為何在考場(chǎng)中宣揚(yáng)是有人下毒，但他最后一場(chǎng)的考卷中已給出了答案。

    平人已經(jīng)被欺凌至此，甚至丟了性命，然而在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眼中，瞧不見百姓之苦，只看到了“尋釁挑事、擾亂考場(chǎng)”之污名，甚至在死后也不得安寧，生前居所要被這般糟踐。

    若非如今吳大嫂已經(jīng)離世，豈不是這位病重的老母親也會(huì)被連累。官差們?cè)谄莆葜胁忍さ拿恳徊剑枷袷芹`踏在平人們的心上。

    胡員外素日里雖迂腐，卻一向心善，與吳有才又是故交，見吳有才落至這般下場(chǎng)，本就替他哀憤。眼下更是怒不可遏，帶著一干讀書人在吳家門口，要為吳有才討個(gè)說法。

    官差們瞧著一干讀書人，眼色輕蔑：“讓開，再擾亂官府辦差，小心連你們一起抓！”

    “不讓！”

    官差耐心告罄，一把將面前書生推開，那書生生得瘦弱，被這么惡狠狠一推，一下子跌倒在地。

    這放在尋常，一群平人自然不愿與官差交惡，然而許是因這間草屋太破舊，而掛著的白幡又太刺眼，又或許是一群讀書人聚在一起，正義感與沖動(dòng)聚在一起總要洶涌許多，胡員外熱血涌上頭腦，一剎間忘記了要明哲保身，猛地朝面前官兵們撲了過去。

    “欺人太甚，我跟你們拼了——”

    ……

    胡員外帶領(lǐng)一群讀書人在廟口和官差們打起來了，這消息傳回仁心醫(yī)館時(shí)，杜長(zhǎng)卿也驚了一驚。

    “老胡打架？他那把老骨頭，罵人還行，怎么可能和人干仗？”

    “是真的。”阿城撇著嘴角，“西街這頭好多街坊都去幫忙了，現(xiàn)下亂成一鍋粥。”

    起先只是讀書人們因吳有才一事，與官兵發(fā)生爭(zhēng)執(zhí)。那些官差行事囂張，言語間對(duì)平人多有不屑輕侮，一下子叫西街來幫忙勸架的街鄰們也犯了眾怒，不知怎的，官差們和百姓便打了起來。

    別說，西街這群街坊看著不起眼，打起架卻各有各的優(yōu)勢(shì)，沒叫官差們討得了好。不過照這樣下去，怕是帶回去打頓板子是少不了的。

    阿城問：“東家，我們要不要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