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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符袋

          荊州的初夏,比建康的要早到一些。今年天氣得又早了許多,剛入了五月,街市上已有人換上了盛夏衣物,團扇、冰飲、竹夫人等祛暑之物的利市也開的比從前早了許多。

          是以端三那日,蕭逸下得朝來,已是一身躁熱,索性命人擺開風爐,連著飲了兩盞熱茶,更是沁出了一頭汗,這才沐浴更衣,慢慢踱進了書房。

          內侍見他過去,忙將預備送到各處去的符袋呈了上來。按著本朝風儀,五月本屬兇月,五日更是大兇之日,家家都要懸掛符袋,粘貼靈符以驅災避厄;崇古好禮的人家更要系朱索,掛桃印。

          蕭繹看那符袋,如往年同樣俱是赤白蠶絲織就,用五色線繩結束成花形,極是精巧可愛。不由輕輕一笑,教內侍去取了朱砂過來,硬筆瘦走,在那些符袋上皆題寫了“風煙”二字。

          待晾得干了,再教內侍拿了回去,或填稻谷,或填雄黃,一一送到親熟將臣的家中去。旁人知道他平素吝墨如金,于書法之上又頗有大家之風范,有了他寫的二字在上,這點惠而不費的小東西于人看來,便是莫大的榮寵。便是來日送到人手上,也能得一筆不菲的賞賜,因而都興致勃勃,細心的聽著他叮囑哪個送哪家,并一一記在心里,唯恐錯漏了。

          蕭繹寫完了幾個袋子,正好掌珠走了進來。內侍給她打起珠簾,她卻擺手不讓人通傳,一會兒便守在蕭繹的書桌旁,靜靜的看著他極為認真的書寫。蕭繹這邊剛好擱下手中的筆墨,見她在一側偏著頭看,滿面皆是壓抑不住的心愛之色,便換了墨筆又寫了一個袋子,開了屜斗,摸出兩枚通寶,卻是民間不行的純金鑄造,放入袋中,又束好了封口,道:“這個勞煩你親自幫我做個符袋,我掛在自己身上。”

          掌珠頗有些意外之喜,拿著那兩枚通寶左看右看,卻忽然頑皮的一笑,道:“那我該說什么?謝殿下賞?可惜又只是兩個通寶,雖是金的,也不夠貴重。況且殿下還是要我拿來做符袋的,也不先許諾人家賞點別的?”

          蕭繹笑了笑,道:“你要什么,庫房的冊子就在管家那里,自己拿去挑便是。”

          掌珠便撅起小嘴,頗為不悅道:“又來敷衍人家,難道人家就缺您那點金銀?”

          說完,見蕭繹仍是不解風情,方才湊過來,拉著他的手臂搖晃道:“王爺,聽說荊州的端陽節龍舟賽很是熱鬧又好看,今年你既然要去,便帶上我一起吧?”

          蕭繹冷不防她會忽然想到這一出,當下便搖頭,連連拒絕道:“不行,龍舟賽時碼頭附近都人員混雜,你要是去的話憑空又多幾分危險,我倒不是怕麻煩,就怕你身體受不住,到時候便是不出意外,萬一中了暑氣也不是鬧著玩的。”

          掌珠一聽他并不肯,當下就要扭著一張臉哭起來。蕭繹拿她沒辦法,哄勸了幾句,見是無效,最后還是退讓了一步,道:“那我再與顏冰他們商議一下,若可行的話自會帶上你。”

          掌珠這才破涕為笑,轉而仰首沖他道:“就知道還是王爺最好了。”

          蕭繹被她打一棒子給顆糖的做法弄的哭笑不得,又不能拆穿,還得佯裝無奈和糊涂,含糊道:“本王是你夫君,若不對你好,又能對誰好?”

          說完輕聲的嘆口氣,一看掌珠并沒有留神聽見,方叮囑道:“你這幾日也要隨身帶符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按說這王府也不該有什么災厄要避,但你還是戴著吧,天有不測,誰又說得準呢?”

          掌珠聽了這話,不免心驚,想起前兩日青鸞也似乎說過一樣的話語,叮囑自己萬事小心,而今兩相重疊之下,便不免猜測,是否外頭又發生什么大事了?

          但少卿,她抬頭看他時,依舊面色平和,這才安下心來。

          可就在此時,蕭繹卻忽然又提起一個令掌珠不悅的話頭,道:“朝中來了一份折子,說是內府今年要去西域諸國采買香料,也不知道是誰提的議,問諸府上是否有精通香術的內侍或者女史?我依稀記得你身邊那個青鸞好像就懂這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