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潮汐破陣母子咒

    月輪懸至中天時，潮水漫過赤松觀殘破的山門，在青石板路上淌出蜿蜒的磷光。

    玄冥子突然弓背炸毛，利爪劃過界碑濺起藍火：\"林老鬼的腌臜陣法，連界碑都腌入味了！\"

    金瞳映出\"鎮海\"二字正隨潮汐漲縮，每道筆畫滲出裹著藤壺碎殼的怨漿，腥咸中混著陳年香灰的焦苦。

    我并指抹過碑面，指腹傳來嬰兒啼哭般的震顫：\"坎離易位，水府洞開！\"舌尖血噴在八卦陣圖的剎那，山道轟然裂開九道水渠。

    渾濁海水裹著碎珊瑚倒灌而入，沖出的二十八具青銅俑竟都纏著褪色紅繩——繩結處綴滿產房銅鈴，隨潮涌發出細碎叮咚，恍若母親當年輕搖的搖籃曲。

    \"這生辰八字刻得比道爺的爪印還深！\"玄冥子躍上青銅俑肩頭，利爪刮開青苔。

    蘇青黛的生辰下密密麻麻刻著《潮汐歌訣》，翡翠眼珠隨月光流轉，在潮濕的巖壁上投射出江心島星圖。

    當第七道浪頭撞碎在界碑上時，桃木劍挑起的黃裱符突然自燃，火光中六十年前的林懷山正踩著禹步布陣——他手中青銅羅盤盛的不是朱砂，竟是我出生時剪下的臍帶血！

    海水突然蒸騰起靛青霧氣，九具青銅俑胸前的翡翠應聲炸裂。迸射的碎片在空中凝成儺面圖騰，獠牙間垂落的血珠墜地成卦。

    玄冥子甩尾擊碎迎面飛來的碎片，忽而嗤笑：\"鎮煞俑還描金漆眼線，這老東西莫不是想開冥妝鋪子？\"

    我忍痛扯斷三根肋骨擲向巽位，骨茬燃起的青火中忽現轉機——山腰巖縫滲出的黑漿里，竟混著幾片母親縫制的虎頭鞋殘片！

    雷光劈落瞬間，洞穴中倒懸的青銅殿顯形，殿檐垂掛的青銅鈴與紅繩銅鈴共鳴，奏出詭異的安魂曲，其間竟夾雜著母親哄睡時哼唱的《月光謠》。

    \"天蓬助威，九鳳破穢！\"我踏著潮聲念出《破陣咒》，降魔杵插入震位引發地脈震顫。儺面裂紋游動拼出江心島全景時，玄冥子甩尾卷來塊礁石：\"接著！你娘留的好物件！\"牡蠣殼包裹的礁石縫里，赫然藏著半塊浸透胎發的八卦鏡——正是上回陰龍逆鱗處缺失的那片！

    青銅殿內二十八盞人魚膏燈驟亮，火光在林懷山虛影手中凝成潮汐筆。當他蘸著漲潮海水刻下第七道符紋時，我袖中血玉突然飛射而出，不偏不倚嵌入祭壇天樞位。整座大殿翻轉的剎那，玄冥子叼住我后領輕笑：\"道爺今日權當洗個海水澡！\"

    墜入溶洞的瞬間，九條陰龍盤踞的鐘乳石間忽有熒光流轉——竟是龍氣滋養的夜光藻在閃爍，恍若倒懸星河。

    玄冥子甩干皮毛濺我滿臉水珠：\"早知帶上漁網，這九條泥鰍夠燉三..............小心龍涎！\"

    墨斗線纏住龍角的剎那，最兇惡的陰龍突然打了個噴嚏，逆鱗處八卦鏡被震得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