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沒聽見。

          老嫗抬起頭,渾濁的眸子認真的打量張建一番,忽然張開嘴,情緒激動的只能發(fā)出“啊啊”的聲音。

          眼淚沿著臉上刀刻的皺紋流淌,嘴巴里一顆好牙都沒有,聲音嘶啞,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是四娘那孩子讓你們來的嗎?”

          老嫗顫顫巍巍的起身,干瘦的胳膊上沒有一點肉,松弛的皮膚仿佛只是搭在骨頭上,大聲的喊著老頭。

          “老伴兒,四娘有信兒了,四娘終于有信兒了。”

          老頭背對著他們,一點回應也沒有。

          只有鐺鐺的劈柴聲。

          老嫗艱難的挪動腳步,“我老伴兒耳背,聽不見,你們和我說也一樣的。”

          老嫗露出小孩子看見糖果一樣的希冀表情,“四娘回來了嗎?”

          張建于心不忍。

          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似乎還沒到可憐別人的時候。

          他欺騙道,“四娘讓我們給你們老兩口傳話,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女官了,可以接你們到宮城里去,頤養(yǎng)天年。”

          老嫗不懂什么叫頤養(yǎng)天年,但是聽懂了去女官,宮里。

          她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不要了,不要了,四娘過的好遍好,我們一輩子住在這里,真要走了,還不習慣哩。”

          老太太扯過張建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的撫摸,厚厚的老繭就像是一層砂紙。“你們與四娘說,我們也活到時候了,她不要擔心,好好過日子,莫要忘了她的弟弟妹妹。”

          聽聞這話,張建的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