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燭光斧影
那一夜,月黑風高,烏云卷起刀槍雨。殺伐存留,成王敗寇都在今晚,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是心里的最后較量,是進退兩難的抉擇,是骨肉相殘,是對道德的考量,對人生底線的洗禮,是令人發指,泯滅人性的一場罪惡,是禍起蕭墻,蘭芝當道,不得不除的義無反顧。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是血雨腥風的屠殺,兄弟反目,弒兄得位的人間悲劇。燭光斧影,一千多年前的癸丑夜,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翻開歷史厚重的文獻,在文字中探尋著蛛絲馬跡。種種跡象,各種說法,都指向了一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太祖的一奶胞弟晉王趙光義。《宋史》、《涑水紀聞》、《續湘山野錄》、《太祖本紀》等,都有記載,眾說紛紜,褒貶不一,立場不同,沒有定論。宋開寶九年(公元976年)十月壬午夜,太祖趙匡胤大病,召晉王趙光義議事(另有記載說,是召太祖第四子趙德芳進宮商議后事,被晉王知曉后未召進宮),左右不得聞。席間有人遙見得燭光下光義時而離席,有遜避之狀,又聽見太祖引柱斧戳地,并大聲說:“好為之”(另有記載說“好做,好做”)。后晉王趙光義繼位,史稱太宗,這是官方記載。問題是早有杜太后的《金匱之盟》,也已經有約定,兄終弟及。又何必這樣做?其根本動機是什么?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謀?皇權的唯一性,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大地在我腳下,皇權在我手中,哪個敢再多說話。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手握國家權柄,天下的權力,僅一人說了算。太祖當年黃袍加身,看似簡單,其實不然。手握重兵,后周的日落西山,自己不取,也會被他人取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做一回真龍天子,讓天下從此姓趙。弟兄兩個,感情甚好,在陳橋兵變中,起關鍵作用的是光義,太祖趙匡胤嗜酒如命,那晚更是如此,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這是假象,掩人耳目。其實光義早和幾個大將商量好了,今日共飲慶功酒,太祖正位,大家都可以名正言順,封侯拜相,也算是謀臣。然今夜,卻是不一樣的心思,哥還是哥,弟已經不再是弟。你在,我永遠是遙不可及,雖然咫尺,可你是君,我是臣。你五十掛零,我三十有九。家族遺傳病,都不超過六十。再過十年,還有十年,這中間還有多少變數,是你我能左右的嗎?我不想圖你,可我也想當皇帝啊。什么神授天命,什么都不好使,我不得不這樣了,就在今夜。
王繼恩,是太祖身邊最紅的人,也是光義的心腹之人。大哥的一舉一動都在光義的監視之下,完全得益于線人王繼恩。王繼恩和光義之間,王可以冒著生命危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為光義做事,都是有原因的。王繼恩,從小沒有父母,光義見其可憐,為了讓他能活命,有口飯吃,便養在府里。這小子,聰明能干,眼明心亮,學什么像什么,跟著識文斷字,也有見識。平時和周圍人,一團和氣,得到的賞錢,都給眾人買酒買肉,很會來事,混的挺開。小伙長成后,氣宇軒昂,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更得光義待見,雖沒有父子相稱,情誼更勝于父子。一次家宴,把王繼恩推到了人生的巔峰時刻,太祖趙匡胤下榻到晉王府,無意之中,看中了風流倜儻,相貌堂堂的王繼恩。和自己兄弟說了一句:“光義,這個后生叫什么,我看著挺好的,給我吧”。這有商量的余地嗎?沒有,光義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便把王繼恩喚過來,從此,王繼恩的人生就像開了掛,平步青云,運氣好的時候,擋就擋不住啊。